什么都没有。除了雨水,还是雨水。
他在暴雨中站了很久,任凭雨水浇透全身,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像。最终,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屋里,关上门,将狂暴的风雨隔绝在外。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书房里,台灯依旧散发着昏黄的光,壁炉的火还在燃烧,稿纸散乱地铺在桌上,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样。
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个雨夜中幽灵般的白色身影,那双穿透雨幕的眼睛,已经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抬起头,再次望向墙上照片里微笑的林晚,声音因为寒冷和恐惧而颤抖得不成样子:
“林晚……是……是你吗?”
窗外,暴雨未歇,雷声渐远,仿佛那无声的答案,都湮灭在了这无尽的黑夜与雨声之中。巨大的疑问和无法言说的恐惧,如同窗外的黑暗,将他紧紧包裹。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第二幕
雨在黎明前终于停了。
陈远坐在书房那张冰冷的真皮沙发上,姿势和几小时前冲回屋内时几乎一样,只是身上换了一套干爽的灰色家居服。头发依旧潮湿凌乱,眼窝深陷,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他一夜未眠,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神经却像绷紧的弓弦,异常清醒,甚至可以说是亢奋。
窗外的世界被暴雨洗涤过,呈现出一种近乎失真的干净。天空是鱼肚般的灰白色,山峦和树木绿得发亮,叶片上挂满水珠,偶尔滴落,发出清脆的声响。花园里的泥土吸饱了水分,呈现出深褐色,泥泞不堪。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花园靠近书房窗户的那片区域。那里,除了被风雨摧残过的花草和一小滩积水,空无一物。泥泞的地面上,似乎有一些凌乱的痕迹,但根本无法分辨是动物的脚印,还是风雨的杰作,抑或是……人的。
“是幻觉。”他低声对自己说,声音干涩沙哑,“一定是幻觉。”过度思念、长期失眠、创作压力,再加上昨晚那场诡异的暴雨和闪电,大脑编造出一个逼真的幻象,这完全说得通。他是个写推理小说的,理应相信逻辑和证据。
可是,那种冰冷的、穿透灵魂的凝视感,太过真实。那双在闪电映照下,透过雨幕和玻璃倒影与他对视的眼睛……真的仅仅是幻象吗?
他起身,走到窗边,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玻璃。昨夜那个白色身影站立的地方,现在只有一丛被雨水打蔫的蔷薇。他尝试站到昨天那个倒影的角度,望向屋内——正好能清晰地看到书桌和椅子。
心,又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叮咚——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骤然响起,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陈远浑身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谁会这么早来?快递?物业?他几乎没有访客,尤其是在这远离市区的郊外别墅。
门铃固执地响着,一声接一声,带着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持。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也许是送错门的,或者是社区巡查。他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穿过空旷的客厅,走向玄关。
透过猫眼,外面是扭曲的、空荡荡的门廊景象。
没人?
他皱起眉头,一种诡异的感觉爬上脊背。他轻轻按下通话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