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产房里传来婴儿的啼哭，我浑身虚脱地躺在床上。
稳婆抱着孩子走到我面前，满脸堆笑："恭喜夫人，是个带把的小少爷！"
我猛地睁开眼。
少爷？怎么可能！
三个月前我特意让娘家请来京城的女医把脉，明明说的是女胎。我肚子尖尖的，胎动也在右侧，所有迹象都指向女儿。
"让我看看。"我挣扎着要坐起来。
婆婆顾老夫人一把按住我的肩膀："你刚生完，别乱动！稳婆说是儿子就是儿子，难不成还能看错？"
她说着夺过婴儿，抱给门外等候的顾瑾言："瑾言，你看，多像你小时候！"
我瞥见那孩子瘦瘦小小，皱巴巴的脸上五官还没长开。可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的肚子很大，县里的稳婆都说起码有八斤重。
这孩子看着最多五斤。
"婆母，让我再看看孩子。"我强撑着说。
"看什么看！"顾老夫人不耐烦地挥手，"刚生完就折腾，你是想落下病根吗？好好躺着，孩子我先抱去洗洗。"
她说完就匆匆抱着婴儿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脑子里一团乱麻。身边的丫鬟翠儿给我擦汗，小声说："夫人别多想，老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高兴？
我想起婆婆这大半年来的表现。自从我怀孕后，她三天两头往佛堂跑,求的都是生儿子的签。每次吃饭都要絮叨："咱们顾家三代单传,可不能断了香火。"
顾瑾言上面有四个姐姐。
他娘为了生儿子,差点把命都搭进去。顾家穷得揭不开锅，还坚持要生到儿子为止。
顾瑾言能读书，全靠四个姐姐省吃俭用攒钱。就连我们成亲的聘礼，也是婆婆逼着四个女儿凑的。
我爹娘本不同意这门亲事。
爹在江南做布匹生意,家里有三间铺子，手头宽裕。娘担心我嫁到这样重男轻轻的人家会受委屈。
是我看中了顾瑾言的才学，软磨硬泡才让爹娘松口。
不过爹提了条件：婚后无论男女，我只生一胎。而且他的家产，只传给我的孩子。
当时顾瑾言满口答应。
可现在...
我闭上眼睛，努力回想刚才的情形。
稳婆抱着孩子的动作很快，几乎是一闪而过。婆婆更是迫不及待地接过去，连让我看清楚都不肯。
还有那孩子的体重和大小，明显不对。
我怀疑，我的孩子被人换了。
2
月子里的日子很难熬。
婆婆把孩子抱到她房里照顾，说是怕我奶水不够，特意请了奶娘。每天我想看孩子，都要先通报，经她同意才能抱一会儿。
那个男婴确实长得越来越像顾瑾言。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产后第五天，隔壁表妹柳如烟的院子里传来婴儿的哭声。
柳如烟是婆婆娘家侄女，父母早亡，一直寄居在顾家。她和顾瑾言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嫁进来后，婆婆还特意把她留在府里，美其名曰帮我操持家务。
三个月前，柳如烟也怀孕了。
当时婆婆喜得不行，逢人就说："如烟这孩子命好，说不定能给咱们顾家添个孙女。"
孙女？
婆婆那么重男轻女，怎么会盼着柳如烟生女儿？
除非...她早就打算好了什么。
我坐在窗前，听着隔壁院子里的哭声，心里发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