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就见一个穿着体面的丫鬟站在门口。
那丫鬟从前在我娘手下学过三个月绒花。
我娘教徒弟向来严格。
她耐不住性子，总觉得我娘藏私，不肯教真本事。
后来她投奔了徐府。
“我家小姐下月初八及笄礼，要定制一套绒花头面。这是图样和要求。”
她将一份泥金帖子拍在柜台上。
帖子里面花样繁复得让人眼花，用料更是奢华，许多技法我闻所未闻。
要求在七天内完成，这根本不可能。
“这我做不了，不接！”
“由不得你不接！”
一个娇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徐家大小姐徐婉清站在铺子门口。
她被几个丫鬟婆子簇拥着，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苏晚意，这可是我对你的恩赐，别人求都求不来。”
我还是摇头拒绝。
徐婉清冷笑一声说。
“要是这单做不成，你以后也别想接到别的单子了。”
“苏州城可是我徐家的天下。”
我死死咬住嘴唇。
就在这时，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店门口。
徐婉清脸上的厉色瞬间化作柔美的笑容。
“陆巡查。”
她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
“真是巧啊，我正在和苏娘子商量及笄礼用的绒花呢。”
“苏娘子，方才我说的你都记下了吧？若是做得好，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是做得不好…”
她绞了我一眼，“你知道后果的。”
陆渡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眉头微蹙，但终究没有开口。
我看着陆渡和徐婉清一起离开的背影，攥紧了手里的帖子。
当晚，我翻出母亲所有的手稿和笔记，在灯光下一页页翻过去。
从晨光微亮查到暮色四合，眼里的红血丝越来越重。
发现了类似款式，我照着手稿便动身采买。
更糟的是，全城的商铺仿佛约好了一般，都不肯卖材料给我。
相熟店铺的老板们都面露难色，隐晦的对我说。
“苏娘子，不是我不卖给你，是徐家放了话…”
“你哪里得罪徐家了，徐家我们可惹不起。”
我不死心又跑了好几家。
雨点突然就砸下来，打在脸上凉冰冰的。
我慌着跑回店里，眼角扫到个戴斗笠的人站在墙根，那身形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愁的一夜没睡。
第二天天刚亮，陆渡就牵着马，马蹄上都是泥印。
带着一个包袱出现在铺子前。
他眼下一片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你看这些材料，够不够？”
他声音沙哑，却带着暖意。
之后的日子，陆渡来得更勤了。
总会带来些稀缺的材料。
3 渡相助
油灯又熄了一盏。
指尖早已被铜丝反复勒破，缠着布条，微微渗着血珠。
每一次用力都带来钻心的疼。
陆渡眉头越皱越紧。
第二日，我终于做出了类似帖子上的样式，我拿去给徐婉清过目。
门房让我在外头等候，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
“姑娘，这都快入了夜了！”
和我相依为命的丫头春桃忍不住上前。
“咱们抱着稿子从辰时等到申时，她家大小姐倒好，把人晾在这儿。”
“依我看，这稿子咱不送了，走！”
说着便来拉我衣袖，眼里满是替我不值的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