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晟王朝,永京城,西市。
这里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卖大力丸的吆喝声震天响,耍猴的锣鼓敲得人心慌,空气中弥漫着香料、牲畜和汗水的混合交响曲。林朵朵,抱着她那标志性的搪瓷痰盂,像一颗格格不入的现代螺丝钉,硬生生挤进了这幅活生生的《古代赶集图》里。
她找了个相对空旷的墙角,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掉周围投来的、看珍稀动物般的目光(主要是看她那身“甲方爸爸求放过”的睡衣和怀里的痰盂)。生存是第一要务!脸皮?那是什么?能吃吗?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朵朵扯开嗓子,努力模仿着旁边卖糖人的腔调,可惜声音带着点熬夜后的沙哑和穿越的虚浮,听起来有点…肾亏?“祖传秘技!活画现世!一文钱看一次,两文钱摸…咳,是互动体验!童叟无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效果…甚微。路人大多匆匆而过,顶多瞥一眼这个抱着痰盂吆喝的“疯婆子”,眼神里写着“晦气”二字。
“不行,得整点硬货!” 朵朵一咬牙,豁出去了。她放下痰盂,从旁边烧饼摊的炉膛里(在摊主杀人的目光中)抢了一根烧得半黑的木炭。她蹲下身,在身前一块相对平整的青石板上,“唰唰唰”几笔,勾勒出一只圆滚滚、呆头呆脑的小麻雀轮廓。
围观群众甲:“切,画鸟?谁不会啊?画得还丑。”围观群众乙:“就是,还活画?骗钱的吧!”
朵朵充耳不闻,全神贯注。她又在麻雀旁边,快速画了几片简陋的叶子。然后,她伸出沾满炭灰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按在麻雀翅膀的边缘,以极快的速度、极小的幅度,向上“拨动”了一下石板上的炭痕!
奇迹发生了!
在周围人惊愕的目光中,石板上的那只丑麻雀,翅膀的位置似乎…动了一下!虽然只是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位移,但在静态的石板画上,这“动”的一下,无异于平地惊雷!
“哎?!我眼花了?” 群众甲揉了揉眼睛。“那鸟…那鸟翅膀好像…扑棱了?” 群众乙张大了嘴。
朵朵心中狂喜:成了!简陋版定格动画原理!她趁热打铁,手指再次快速拨动炭痕。这一次,动作幅度更大!石板上的丑麻雀,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笨拙地、但实实在在地“扑棱”着翅膀,从一片叶子下,“飞”到了另一片叶子上方!虽然动作生涩,轨迹简单,但在一个连影子都懒得动的时代,这简直是神迹!
“神了!真活了!” 一个半大小子第一个蹦起来,激动得满脸通红,摸出一枚铜钱,“啪”地丢进朵朵脚边的痰盂里,“再给爷整一个!整只会翻跟头的猴子!”
清脆的铜钱撞击搪瓷的声音,在朵朵听来,简直是天籁之音!她的“金饭碗”,终于开张了!
“好嘞!客官您瞧好!” 朵朵瞬间戏精附体,干劲十足。炭笔飞舞,一只抓耳挠腮的Q版猴子跃然“石”上。手指翻飞,猴子笨拙地翻起了跟头,虽然动作有点像中风康复训练,但胜在“会动”!
“哈哈哈!翻得好!再翻一个!” 半大小子乐得直拍大腿,又丢进一枚铜钱。
这一下,彻底点燃了围观群众的热情。
“给我画个会扭屁股的大姑娘!”“我要看会喷火的龙!真的火!”“画个会骂街的鹦鹉!骂隔壁王婆子!”“……”
要求越来越离谱,铜钱像雨点一样叮叮当当落入痰盂。朵朵忙得满头大汗,手指都快抽筋了,但看着痰盂里渐渐堆起的小铜山,心里乐开了花。她充分发挥了动画人的“甲方应对技巧”——能实现的(比如扭屁股),立刻画;不能实现的(比如喷真火),就画个Q版小火苗意思意思;至于骂街鹦鹉…她画了只鸟,嘴巴一张一合,旁边配了个气泡框,里面画了几个叉叉圈圈(代表脏话),让观众自行脑补,效果居然也不错!
“林…林姑娘?” 一个迟疑的、带着浓浓书卷气的声音响起。
朵朵正画一只被狗追得满屏乱窜的Q版鸡,头也不抬:“排队排队!互动体验两文钱一次!”
“在下…在下不是来体验的。” 那声音带着点窘迫。
朵朵这才抬头。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儒衫、面容清秀、眼神却像迷路小鹿般懵懂的年轻书生,正局促地站在人群外,手里还捏着一卷书。他看起来和周围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像误入菜市场的仙鹤。
“有事?” 朵朵抹了把汗,炭灰在脸上划出几道滑稽的印子。
书生脸微微泛红,指着地上那只还在“扑棱”的丑麻雀(朵朵为了省事,让它一直保持低帧率扑棱状态),眼睛亮得惊人:“林姑娘!此等…此等‘生趣盎然’之技,真乃开天辟地!化腐朽为神奇!敢问…敢问姑娘师承何处?此技唤作何名?”
朵朵被他这一连串文绉绉的形容词砸得有点懵,随口胡诌:“啊…这个啊,家传绝学,叫…叫‘动次打次连环画’!至于师承…嗯…祖上是给皇帝变戏法的!”(内心OS:给皇帝变鬼畜动画的!)
书生肃然起敬:“原来是家学渊源!失敬失敬!在下若竹,一介寒门学子,平生最爱丹青之道。今日得见姑娘神技,如醍醐灌顶!敢问…姑娘可否…” 他憋红了脸,声音越来越小,“…教教在下,画一只会动的…蛐蛐儿?”
朵朵:“……” 看着若竹那充满求知欲的、清澈(且愚蠢)的眼神,再看看他手里那卷书(封面上写着《诗经》),再看看自己脚边装满了铜钱的痰盂…她突然觉得,在这个陌生的古代,遇到一个真心欣赏她“艺术”(虽然只是会动的丑麻雀)的人,还挺…感动的?
感动的结果就是,朵朵大手一挥(带着炭灰):“行!包教包会!学费嘛…” 她瞥了眼若竹那洗得发白的衣衫和空荡荡的钱袋,肚子适时地咕噜一声,“…管饭就行!要管饱!”
若竹大喜过望,连连作揖:“多谢姑娘!多谢姑娘!饭食包在若竹身上!定让姑娘吃饱!”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活画”,仿佛那是稀世珍宝,然后像捧着圣旨一样,把朵朵那个装满了铜钱的痰盂抱在了怀里,一脸虔诚。
朵朵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有点呆萌的书生迷弟,再看看他怀里自己那金光闪闪(铜钱映衬)的“金饭碗”,突然觉得,这穿越的开局…好像也没那么糟?
至少,饭票(若竹)和启动资金(痰盂里的铜钱)都有了!下一步,就是去成衣店,把这身羞耻的睡衣给换了!穿着“甲方爸爸求放过”在古代搞创业,总觉得气场不太对。
她林朵朵,“活画林大仙”的名号,就从这西市墙角,正式挂牌营业了!目标:用现代动画(鬼畜)技术,征服大晟,赚够路费(?),顺便…找出是哪个混蛋又剽窃了她的创意(柳夫人: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