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一样……看不清凶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那个标记……”
他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死者圆睁的双眼。
法医小心地用工具辅助,撑开死者的眼皮,让灯光更清晰地照进去。在场所有能看到的警察,呼吸都为之一滞。
在那已经失去生机的眼底,靠近瞳孔边缘的巩膜上,用极细的、某种锐器刻下了一个诡异的符号。
线条扭曲盘绕,像一只窥视的眼睛,又像某种无法理解的古老文字,透着邪异和不祥。
红衣,眼底刻符。
第六个了。
回到市局刑侦支队,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大会议室的白板上,并排贴着六名死者的照片,清一色的年轻女性,死亡时都穿着红裙。
旁边标注着基本信息、遇害时间和地点。
一条条线索被列出,又被红笔划掉。
排查社会关系、调取监控、排查有前科的人员……常规手段几乎走到了死胡同。
压力来自上级,也来自民间开始发酵的恐慌。
媒体虽然被暂时压着,但“红衣索命”、“变态杀手”之类的流言早已不胫而走。
“死亡时间都在深夜,地点多为偏僻路段或老旧小区周边,抛尸现场留有微量同一来源的纤维,凶手反侦察能力极强,几乎没有留下有价值的生物检材。”
张鸣站在白板前,声音干涩地总结着,“唯一的,也是最诡异的共同点,就是这个刻在受害者眼底的符号。技术科已经做过比对,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宗教符号、图腾或者密码体系。”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香烟燃烧的烟雾缭绕,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无力感。
李锐坐在角落,低着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
双眼还在隐隐作痛,带着使用过度后的酸胀。每次使用这能力,都像是在消耗他自己的生命力。
更重要的是,那些被迫接收的、属于死者最后的恐惧和痛苦,会像附骨之蛆,在他脑海里盘旋很久。
“李锐,”队长赵志刚点了他的名,语气是公事公办的沉稳,但眼神深处带着审视,“你最后‘看到’的东西,有什么新的发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那些目光复杂,有期待,有怀疑,也有不易察觉的忌惮。
李锐抬起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视野很模糊,凶手应该戴着面具或者处于绝对背光的位置。只能感觉到……他很冷静,非常冷静。动作……精准。”
他顿了顿,回忆起那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和瞳孔中不断放大的诡异符号,“那个符号,是在受害者还活着的时候……刻上去的。”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抽气声。
活着时刻眼,这是何等的残忍与冷静。
“也就是说,折磨并非主要目的,这个符号本身,带有某种……仪式性?”
赵志刚沉吟着。
李锐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他无法解释那种感觉,那种透过死者双眼感受到的、来自凶手的,并非单纯的杀戮欲望,而是一种更冰冷、更偏执的东西。
像是在完成某种必须的仪式。
散会后,李锐没有立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