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药剂的那一刻，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我迅速将它藏在怀里，准备离开。
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我的眼角余光瞥到了墙角的一个架子。那上面放着几本厚厚的皮面日记。
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过去。
我翻开了最上面的一本。字迹是白先生的，苍劲有力。
日期是二十年前。
“初见阿雪，她像林间的鹿，纯净，美好。可惜，美好总是易逝的。我必须找到一种方法，让她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医学无法对抗衰老和死亡，或许，古老的方术可以。我从一本残卷上，找到了‘换魂之术’的记载。将灵魂移入不朽的躯壳，便可得永生。这是神才能完成的伟业。”
“第一次尝试失败了。阿雪的身体开始衰败，我只能将她泡在福尔马林里，延缓时间的侵蚀。我恨我的无能！”
日记里，充满了对一个叫“阿雪”的女人的痴迷，以及对“永恒”的偏执追求。他不是恶魔，他是一个为爱痴狂的疯子。
我继续往下翻。
“十年了，我终于成功做出第一个作品。他很完美，几乎看不出瑕疵。我为他取名‘陈歌’，寓意‘尘封的歌谣’。他将是我永恒艺术的开端。”
我大脑“轰”的一声！
陈歌！白先生的第一个完美作品？
那我面前的这个陈歌……是谁？
日记继续写道：“可惜，‘陈歌’的灵魂似乎并不稳定。他保留了太多生前的记忆和欲望，他渴望自由，甚至试图逃跑。我只能将他锁起来。看来，剥离灵魂时，必须抹去其所有记忆，才能得到一个纯净的‘容器’。”
“之后的作品，一个比一个完美。她们安静、顺从，是真正的艺术品。只有被锁在地下室的‘陈歌’，还在日复一日地嘶吼，诅咒我。”
地下室！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形成。如果日记是真的，那么我联系的这个陈歌，又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东西？他为什么要骗我？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是白先生！他起夜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将日记本放回原处，闪身躲到一排巨大的玻璃樽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阁楼门口停下。我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门被推开了。
白先生走了进来，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在房间里缓缓扫视。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那张金属床上。
他走到床边，蹲下身，检查了那个暗格。
完了。
我闭上眼睛，等待着被发现的命运。
然而，几秒钟后，我听到了暗格被重新锁上的声音。白先生站起身，似乎什么也没发现，转身离开了阁楼，轻轻带上了门。
我瘫软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
劫后余生。
可为什么？他为什么没发现药剂不见了？
一个更让我毛骨悚然的解释浮现在心头：他根本不在乎那瓶药剂。
或者说，那瓶药剂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圈套。
陈歌，白先生，他们到底谁在说谎？
5.
白先生的日记和陈歌的说辞，像两面破碎的镜子，映照出截然不同真相。
如果日记是真的，那与我联系的陈歌，就不是“逃出来的学徒”，而是白先生口中那个“第一个完美作品”——一个被制作出来的“活玩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