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终于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他才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让我不舒服的导向性：“也许，你可以试着从甲方的角度再多理解一下？他们可能...”
“我怎么没理解？”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有些尖锐地打断了。我正满腹牢骚，需要的是共鸣和安慰，而不是这种看似理性客观的分析。“我理解得够多了！是他们自己逻辑混乱！林墨，你到底站哪边的？”
我的语气带着攻击性。那一刻，我觉得他不理解我，他不站在我这边。这种不被最亲近的人支持的感觉，让我的委屈瞬间放大了。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他敲击膝盖的手指停了下来，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松开。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试图解释，语气放缓，“我只是觉得，有时候换个视角...”
“我换得还不够多吗？”我再次打断他，声音提高了些，带着连我自己都厌恶的咄咄逼人，“我每天都在换视角，迎合甲方的，迎合总监的，迎合市场的！回到家里，我只是想跟你说说，只是想听你说一句‘没关系，不是你的问题’，而不是听你再来教育我该怎么‘理解’别人！”
我的话像一串失控的子弹，射向他。我看到他的嘴唇抿紧了，脸上那最后一点强撑的温和也渐渐褪去，露出了底下深藏的疲惫，甚至...还有一丝失望？
“小晚，”他叫了我的名字，声音低沉下去，“我只是想帮你分析问题。如果你觉得听这些是教育，那我不说了。”
他的退让并没有让我感到胜利的快感，反而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种无力感让我更加烦躁。我们之间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我想靠近，他却似乎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后退了一步。
“你不是在帮我分析问题，”我固执地，甚至有些蛮横地说，“你是在否定我的感受。你觉得我的抱怨是多余的，我的情绪是不应该的，对不对？”
又是一阵沉默。雨声似乎更大了，敲打得人心烦意乱。台灯的光线在我们之间划下一道无形的界限。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抬起头，目光不再飘忽，而是直直地看向我，那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2 沉默的裂痕
“好，那我们不说工作。”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说说我们吧。”
“我们？”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我们。”他重复道，语气坚定了一些，“小晚，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好像越来越远了么？”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其实这种感觉，我何尝没有？只是我一直不愿意去深想，不愿意去面对。我宁愿把一切归咎于工作的压力，归咎于生活的琐碎。
“你什么意思？”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的意思是，”他斟酌着词句，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很清晰，像是一颗颗小石子投入我心湖，激起冰冷的涟漪，“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不是像刚才那样，你抱怨，我听着，或者我给出你不想要的建议。而是真正的，心平气和地，说说彼此心里在想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