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一跳,书“啪”掉地上。抬头,一个黄衫少女蹲在我对面,杏眼圆睁,嘴角带笑,像只刚偷了蜜的小狸猫。
“我、我乐意倒着看!”我嘴硬,手忙脚乱捡书。
少女撇嘴:“倒着看能看懂,那你挺厉害哦。”
我脸通红,抱书就要走。她却一把拽住我袖子:“别走,我也要看。你抄哪一段?我帮你参详。”
我急了:“姑娘,别闹,这是禁书!”
“禁书才有趣!”她眨眼,忽然压低声音,“我知道哪有真北狄信函,想看吗?”
我脚步一顿,心脏狂跳:真信函?那可比这破书靠谱!
“在哪?”我脱口而出。
少女笑眯眯:“跟我来。”
她七拐八绕,带我钻进一条窄巷,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木门。里面竟是一间暗室,墙上挂满了各种书信、地图、令牌!
我眼珠差点掉出来:这……这是间谍老巢?!
少女回头,冲我眨眼:“我叫阿阮,这里是我‘兼职’的地方。你拿什么换?”
我咽口唾沫,把袖里那半幅未完成的“通敌图”缓缓掏出:“我……我给你画一幅北狄密信,你借我拓一份真的,如何?”
阿阮瞅着那图,眼睛一亮:“成交!”
我心里打鼓:这算不算通敌?可一想到她手里那把匕首,我立刻把节操扔脑后——先保命要紧!
阿阮手脚麻利,从箱底取出一封旧信,火漆完整,狼头徽清晰。我趴桌上,一笔一划拓印,连蜡纹都照描。
“你拓这个干嘛?”阿阮歪头问。
我干笑:“写……写小说。”
“哦——”她拉长声调,明显不信,却也没追问。
三刻后,我收好拓纸,匆匆告辞。阿阮倚门冲我摆摆手:“下次有好玩的,再来哦!”
我一路小跑回府,心脏差点蹦出嗓子眼:有了真拓本,这次稳了!
可刚踏进镇北侯府偏门,我整个人僵住——
院子里,整整齐齐摆着三口黑棺!
她站在棺前,背对我,玄衣猎猎,像一柄夜色里出鞘的刀。
“回来了?”她没回头,声音却比雪更冷,“比三刻,晚了一息。”
我扑通跪地,牙齿打颤:“小、小人拓到真件!请陛下过目!”
她转身,目光落在我脸上,忽然勾唇:“打开棺材。”
我头皮发麻,手脚并用爬过去,掀开第一口棺盖——
里面竟躺着白天那个山羊胡掌柜!喉咙一道细口,血已凝成冰!
我“哇”一声跌坐在地,胃液翻滚。
“第二口。”她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晚吃白菜。
我抖如筛糠,掀开第二口——是翰墨轩的伙计,才十五六岁,眼睛还睁着,灰白空洞。
我眼泪鼻涕一起飙:“陛下!小人没泄密!没背叛!”
她缓步走到第三口棺前,脚尖一踢,棺盖滑开——
里面……空空如也。
我愣住,下一秒,被她一把拎起,脸贴脸,呼吸可闻:
“柳长安,”她轻声道,“本座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再晚一息,这口棺,就是你的。”
我尿意狂涌,却死死憋住,哭嚎:“小人再也不敢!以后提前三刻回!”
她盯我良久,忽然笑了,抬手,指腹擦过我眼角泪:“乖。”
“现在,去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