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画不好,”她拍拍棺材板,“本座给你挑个最舒服的睡姿。”

我连滚带爬扑到案前,摊开拓纸,挥毫如飞,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一片朱红,像雪里绽开的梅花。

窗外,更鼓沉沉,压在心头。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

我柳长安,不是抱上了金大腿,

是被锁进了铁棺材。

而笔,是我唯一的钥匙。

4.雪夜翻墙拓密信,我靠一支笔造谣整个朝廷

那一宿,我笔走龙蛇,把北狄密信复得连狼毛都根根立起;烛泪堆成小山,我两只眼圈黑得能直接演熊猫。她倚在屏风侧,一下一下擦匕首,金属声像更漏,催得我手腕抽筋也不敢停。

天蒙蒙亮,我双手捧画稿,颤巍巍递过去:“陛下,您过目。”

她两指拈起,对着曦光瞧——纸上火漆、狼头徽、北狄文,甚至蜡纹里的气泡,都拓得毫厘不差。半晌,她勾唇:“还行。”

我松口气,膝盖一软,差点跪成烂泥。

“下一步。”她收画,抬靴尖勾起我下巴,“散播。”

我懵了:“散、散播?怎么散?”

“那是你的事。”她收刀入鞘,声音凉得像晨霜,“三日内,我要满城风雨,百官皆知——魏观海通敌。”

我差点哭出声:姐姐,我只是个穷秀才!连豆腐摊阿瑶都没追到手,你让我造首辅的谣?还是通敌大罪?十条命也不够砍啊!

可她转身就走,扔下一句:“办不到,就自己躺进第三口棺材。”

我硬生生把嚎啕咽回肚子,脑袋飞转——

要“满城风雨”,最快就是茶楼酒肆;要百官皆知,最好从言官御史下手。而京城最八卦的地方,莫过“听风楼”。

那是一座夜夜爆满的茶楼,说书先生一开口,连巡城校尉都蹲门口偷听。更重要的是——掌柜姓吴,跟我同年落榜,一起扛过考篮的难兄难友。

我咬牙揣上画稿,直奔听风楼。

吴掌柜见我,先是一愣,随即一把抱住:“长安!几年不见,你混成京漂了?”

我赔笑,谎称自己在兵部当书办,偶得密件,想借他场子“抖包袱”。吴掌柜一听有猛料,眼珠子冒绿光,当场拍板:“今晚压轴给你!”

我连夜写段子,把“首辅通敌”包得花团锦簇:什么魏观海深夜密会北狄圣女,什么狼头信函暗藏兵机,说得活灵活现,连我自己都快信了。

戌时三刻,听风楼座无虚席。我穿青布长衫,戴方巾,扮作“无名先生”,一拍醒木——

“话说当朝一品,紫袍玉带,表面忠良,暗里却与北狄狼主歃血为盟,欲借胡骑十万,换他一世帝师!”

台下顿时炸锅,茶杯碎了一地。有人拍案大骂,有人瞠目结舌,更有好事者追问:“可有证据?”

我“啪”展开那幅密信拓本,狼头徽在灯火下狰狞毕露。满楼哗然,几十双手伸过来要传看。我趁机溜下台,脚底抹油。

一出后门,我被人猛地拽进暗巷——阿阮!

她叉腰瞪我:“好呀,拿我的拓本去出风头?”

我吓得魂飞魄散,连连作揖:“小姑奶奶,我命悬一线,借你拓本救急,改日必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