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
直接挂了电话。
手里的借条。
已经被我攥出了汗。
王传宗好像赢了游戏。
伸了个懒腰。
“姐，爸妈的钱就是我的钱。”
“你懂点事。”
他瞥了我一眼。
眼神轻飘飘的。
没有任何重量。
我转身下楼。
一步一疼。
楼道很黑。
我摸着墙壁往下走。
指甲刮到粗糙的墙灰。
簌簌地往下掉。
那声音。
像我心里有什么东西。
碎了。
十五万。
借条。
治腿。
这三个词在我脑子里来回转。
转得我头晕眼花。
回到家。
屋里冷冰冰的。
桌上摆着一张全家福。
我站在最旁边。
笑容勉强。
好像永远都站在最旁边。
我拿起相框。
擦了擦上面的灰。
又原样放下。
窗外的灯火。
一盏盏亮起来。
很热闹。
但没有一盏。
是在等我。
3.
我说想看看传宗的婚房。
我妈正在削苹果。
手停住了。
刀锋卡在果肉里。
“怎么突然想看这个？”
她问。
语气有些警惕。
“我是他亲姐。”
我说。
“弟弟要结婚，不该看看吗？”
苹果皮。
啪嗒一声。
断在了垃圾桶里。
第二天。
传宗不太情愿地带我去了一个新小区。
电梯是镜面的。
清晰地映出我微跛的腿。
和他不耐烦的脸。
他按了十五楼。
开门。
里面是白墙。
空荡荡的客厅。
地上有些灰尘。
说是婚房。
连个喜字都没贴。
“装修……简单了点。”
传宗踢开脚边的一个快递盒。
掩饰着尴尬。
我推开主卧的门。
衣柜里只有两件皱巴巴的衬衫。
厨房的灶台崭新。
上面的保护膜都没撕。
这根本不像要结婚的样子。
传宗在后面催我。
“看够了吧？”
“我项目忙，没空陪你逛。”
电梯下行时。
我的腿疼得厉害。
不得不扶住墙壁。
喘了口气。
楼下。
有个阿姨在遛狗。
小狗冲着我叫了两声。
“这栋1503是吧？”
我指着楼上。
尽量让语气自然。
“我弟买的房子，不知道隔音怎么样？”
阿姨扯了扯狗绳。
“1503？”
她摇摇头。
“上月刚租出去的，是个小年轻，独居。”
小狗又冲我叫起来。
我的腿。
突然不疼了。
因为心口某个地方。
彻底死了。
凉透了。
4.
我掏出了我的旧手机。
充电口有点接触不良。
但录音功能还能用。
当我按下那个红色按钮时。
我知道。
我不再是那个只会讨债的姐姐了。
我是一个猎人。
冷静地收集证据。
回家时。
爸妈正在吃饭。
红烧肉的香味。
飘满了整个楼道。
我推门进去。
直接开口。
“1503是租的。”
“啪嗒。”
我爸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我妈先反应过来。
“你弟……他也是有难处的……”
“他的难处，比我的腿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