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猛地摔了碗。
瓷片四溅。
有一片擦过我的脚边。
“他是你亲弟弟！”
他怒吼。
“你怎么这么冷血！”
我看向我妈。
她的眼睛红了。
开始抹眼泪。
真好笑。
该哭的人。
不是我吗？
“传宗到底拿钱做什么了？”
我把声音放软。
试图变回从前那个乖女儿。
“妈，我怕他被人骗了。”
这招似乎有点用。
她凑近了些。
压低声音。
“你弟说……有个什么项目。”
“稳赚不赔。”
“什么项目？”
“他说了……我也听不懂。”
她的眼神在躲闪。
“反正钱是我们经手转给他的。”
“给了多少？”
“十五万……都给了。”
我爸在阳台抽烟。
背影僵直。
我知道他在听。
他一直都在听。
只是选择听不见我的声音。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
录音功能还在继续。
红色的指示灯。
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弱地亮着。
像灰烬里。
最后一点火星。
尚未熄灭。
5.
传宗突然来我住的地方。
门敲得震天响。
仿佛要把门板拆了。
我打开门。
他直接挤了进来。
扫了一眼我这只有十平米的小屋。
眼神里带着鄙夷。
“姐，别折腾了。”
他笑着说。
那笑容让人心底发冷。
“爸妈的钱，说到底就是我的钱。”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仿佛是天经地义的真理。
“你再怎么闹，钱也回不来了。”
我扶着墙站稳。
右腿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没闹。”
“那你天天打听什么？”
他凑近我。
一股酒气喷在我脸上。
“好好当你的保洁，不行吗？”
我看着他油光满面的脸。
突然想起医院里那些等钱做手术的病人。
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绝望。
我们都像在等一个奇迹。
只是他等的奇迹。
是用我的骨头。
我的痛苦换来的。
他走的时候。
踹了一脚我放在门口的垃圾袋。
里面的易拉罐滚出来。
叮叮当当地响了一路。
像在奏一曲滑稽的哀乐。
我在窗口看着他走远。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
然后我掏出手机。
发了条消息给他。
“明天我去帮你打扫卫生。”
语气平静。
6.
传宗果然同意了。
他从来不会拒绝免费的劳力。
第二天。
我再次走进那个“婚房”。
比上次来时更乱了。
外卖盒子堆在茶几上。
散发着一股酸味。
衣服扔得到处都是。
沙发上，椅子上，甚至地上。
我戴上橡胶手套。
开始慢慢收拾。
动作细致。
像是在完成一件重要的工作。
在电视柜底下。
我摸到一个硬壳的本子。
翻开一看。
里面夹着几张购物小票。
Gucci的腰带，五千八。
苹果最新款手机，九千九。
还有一张高端音响的订单，一万二。
我没作声。
继续擦桌子。
在零食袋下面。
又发现几个揉皱的快递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