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件人都是王先生。
买的是游戏手柄,限量版球鞋。
我拿出手机。
对着这些小票和单据。
一张张拍下来。
我的手很稳。
没有一丝颤抖。
像在医院里擦洗那些精密的医疗器械时一样稳。
三个小时。
我收拾出了五个巨大的垃圾袋。
同时。
也拍下了十七张消费凭证。
我坐在楼道的台阶上。
开始算账。
所有这些奢侈品加起来。
还不到八万。
那么。
剩下的七万。
去哪了?
传宗回来时。
看到整洁的屋子很满意。
“姐,以后常来帮忙啊。”
他随口说。
像是施舍。
然后扔给我一张一百元的钞票。
“打车回去吧。”
那张粉色的钞票。
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我弯下腰去捡。
腿疼得让我眼前一阵发黑。
但我看得很清楚。
他脚上穿的那双新鞋。
正是我拍过的快递单之一。
价格:四千六。
这四千六。
够我做三个月的理疗。
缓解我那刺骨的疼痛。
7.
我开始在传宗住的楼下蹲守。
每天下班后就去。
坐在花坛冰凉的边缘上。
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
像个虔诚的等孩子放学的家长。
只是我的孩子。
是个吞噬我血肉的巨婴。
下午五点。
一个穿黄衣服的外卖员上楼。
包装袋上印着一家日料店的logo。
我查过。
那家人均消费要三百块。
我默默记在本子上。
七点左右。
又来一个外卖员。
这次是烧烤。
包装特别精致。
我了解过。
那家店起送价就要两百。
我再次记录下来。
九点时分。
一个跑腿小哥送来两瓶洋酒。
包装盒在路灯下闪着奢华的光。
我眯着眼睛。
努力看清了牌子。
上网一查。
那一瓶就要两千多。
十点多。
传宗下楼扔垃圾。
看见我。
愣了一下。
“你在这干什么?”
他皱着眉头问。
“腿疼,坐会儿歇歇。”
我平静地回答。
他嗤笑一声。
充满了不屑。
“那你慢慢坐吧。”
他扔的垃圾袋口没系紧。
露出几个高端零食的包装袋。
都是我拍过照片的那几家。
他转身吹着口哨上了楼。
调子很欢快。
仿佛人生毫无烦恼。
我继续坐着。
夜风很凉。
吹得我膝盖发酸。
小本子上已经记了七条消费记录。
加起来超过三千块。
这大概是他一个月的基本开销。
却是我两个月的止痛药钱。
我的腿疼得更厉害了。
但我的心里却越来越清楚。
这些奢侈的消费。
只是冰山浮在水面上的一角。
剩下那七万块。
一定在更深。
更暗的地方沉没着。
等待着我去打捞真相。
8.
我把那些购物小票和消费记录。
一张张摆在爸妈面前的桌上。
他们的脸色瞬间变了。
像开了染坊。
“这些……这些能说明什么?”
爸爸先开口。
试图维持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