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还在想刚才的事?我得让她安心才行。】
他的心声还在继续,可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只觉得讽刺。
他对着我这个冒牌货,关心着他心里的正主。
“你今天穿的这身衣服,我不喜欢。”他再次开口,打破了死寂。
“以后,只准穿红色。”
“我给你准备了很多红色的裙子,就在衣帽间。”
“记住,温婉,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反抗的威压。
“这是我能认出你的唯一方式。”
他以为这是情话,是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
可对我来说,这却是最残忍的凌迟。
我不是温婉。
我只是一个,需要靠特定颜色才能被“看见”的赝品。
2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打开了那个占据了一整面墙的衣帽间。
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红裙。
正红、酒红、绯红、石榴红……像是要把全世界的红色都聚集于此。
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剪裁精良。
每一件,都不是为我准备的。
我随手拿起一件,料子丝滑,触感冰凉。
我想起一个月前,萧家庄园那次不大不小的火灾。
起因是厨房线路老化,火势不大,但浓烟滚滚,触发了整个庄园的警报系统。
当时我正在偏厅看书,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棉质长裙。
闻到烟味,我第一时间冲向厨房,想去关掉电闸。
结果被呛得头晕眼花,手臂还不小心被掉落的滚烫锅盖烫出了一片狰狞的水泡。
我忍着痛,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找他。
“萧獗!”我在烟雾弥漫的走廊里大喊,“着火了!”
我看到他从书房里出来,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惊惶。
他没有坐轮椅,拄着手杖,踉跄地朝我这边走来。
我以为他是来救我的。
我伸出手,手臂上被烫伤的皮肤火辣辣地疼。
“萧獗,我在这里……”
他却直接从我身边冲了过去,甚至因为焦急,肩膀狠狠地撞了我一下。
我被撞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我听到他在我身后,用一种近乎崩溃的声音嘶吼。
“婉婉!婉婉你在哪里!”
【她在哪?为什么我看不见她?】
【那片红色呢?我的红色呢!】
他的心声充满了绝望和恐惧,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进我的心脏。
原来,他不是在找我。
他是在找那抹他赖以识别的红色。
那天,我姐姐温婉正好来庄园看我。
她穿着一条明艳的红色连衣裙,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火灾发生时,她估计早就跟着佣人跑出去了。
可萧獗不知道。
他像个疯子,在浓烟里横冲直撞,寻找着他心中那个虚构的、穿着红裙的身影。
最后,是管家在花园里找到了“安然无恙”的温婉。
她只是在奔跑时“不小心”崴了脚,正坐在长椅上,楚楚可怜地掉眼泪。
萧獗冲过去,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紧张地上下检查。
“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他的声音在发抖。
而我,就站在不远处,手臂上的水泡已经破了,黏腻的液体和灰尘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他没有看我一眼。
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个穿着红裙的“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