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茂生？”魏总在那边啧了一声，“那小子？他怎么了？惹着你了？”
“算不上。有点小过节，想看看水深浅。”霍凛说得轻描淡写。
“哦？”魏总拖长了调子，显然不信，“他啊，外面看着人五人六，里子早烂透了。银行催债催得急，听说为了堵窟窿，把他老婆的首饰都偷偷押了。他老婆施倩，更是个能作的，迷上赌了，在澳门那边欠了一屁股烂账，窟窿大得吓人。两口子嘛……嘿嘿，各玩各的，都指望对方给自己填坑呢。” 魏总的话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鄙夷。
“澳门欠账？”霍凛捕捉住关键词，“有凭据吗？”
“有啊！怎么没有！那边放数的又不是傻子，账目清楚着呢。我这边恰好有个朋友，跟他们场子有点小来往。怎么，老弟你对这个感兴趣？” 魏总试探着问。
“嗯。”霍凛只应了一声，没多解释，但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决心，“老魏，帮个忙。施倩在澳门的一切债务凭据、流水明细、催债记录，有多少要多少，越全越好。还有林茂生公司最近半年的资金异常流动记录，特别是能证明他公司账目有问题的缺口，也给我一份。尽快。按老规矩办，费用你开口。”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魏总显然在掂量霍凛这反常的要求背后意味着什么。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霍凛出手大方，背景也硬，犯不着为了林茂生这种垃圾得罪人。
“行！”魏总一口答应下来，声音里也没了之前的试探，多了几分干练，“老弟你开口了，老魏我肯定给你办利索。东西三天内给你送到！至于费用，小意思，回头一起算。”
“谢了，魏哥。”霍凛挂了电话。
办公室再次陷入沉寂。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光依旧璀璨夺目，像一片永不熄灭的虚假星河。霍凛靠回椅背，仰头望着冰冷的天花板，嘴角缓缓地、一点点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不是笑，是冰川裂开时露出的冰冷罅隙。
名单在屏幕上幽幽地亮着。
第三章
三天后，一个普普通通的快递文件袋，安静地躺在了霍凛的办公桌上。封口严实，没有任何标识。
阿哲站在桌前，看着霍凛拿起裁纸刀，动作平稳地划开封口。里面是一叠厚厚的文件。霍凛面无表情地翻看着。全是复印件，但清晰无比。一张张是施倩在澳门赌场的贵宾厅赌台照片，放大加洗过，昏暗的光线下，她妆容精致的脸上是兴奋到扭曲的赌徒表情。后面是一系列签着她名字的借据，数额从他预想的几百万，一路飙升到触目惊心的两千多万。最新的几张催款通知单，措辞一次比一次严厉，鲜红的印章像凝固的血块。甚至还有几段模糊但能辨认出施倩身影和声音的赌场监控录像截图。
另一部分，是关于林茂生的。他公司内部几份被做了手脚的财务报告影印件，清晰地显示着巨大的亏空被拆分成小额分次转出，最终流向指向几个境外的空壳公司账户。一份他私人签名的、以公司名义借贷却资金用途不明的合同。还有几份他公司内部几个核心小股东私下表示担忧公司资金链的录音文字稿。
证据链完美得如同艺术品。冰冷，详尽，足以致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