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铃被疯狂地按响，同时伴随着用力的拍门声。
“警察！开门！”
林茂生浑身一哆嗦，猛地抬起头，眼神涣散而惊恐。施倩也停止了啜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透出更深的恐惧。
门被打开。两名表情严肃的警察站在门口，目光锐利地扫过屋内一片狼藉和脸上带伤的施倩，以及瘫坐在地、眼神呆滞的林茂生。
“林茂生先生？”为首的警察声音冷硬，“我们接到报警，这里有人涉嫌严重殴打他人。另外，你公司的股东也向我们举报了关于你涉嫌职务侵占、财务造假的问题。请你跟我们回局里配合调查。”
林茂生像被抽掉了最后一丝骨头，没有任何反抗，被警察一左一右架了起来。他走过施倩身边时，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突然爆发出最后的怨毒，他猛地扭过头，对着地上的女人嘶吼，唾沫横飞：“施倩！你这个贱人！是你毁了我！是你毁了这个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声音凄厉绝望，如同濒死的诅咒。
施倩被另外的警察扶起来，准备带去医院验伤并做笔录。警察的声音在她耳边嗡嗡作响，但她一个字也听不清，耳朵里只有林茂生那声撕心裂肺的“是你毁了我！”在疯狂回荡。她披头散发，衣衫破烂，脸上带着可怖的伤痕，在警察的半搀扶下半拖拽地走向警车。别墅门口已经围了一些被警笛声惊动的邻居，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她看见了人群外，停在路边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库里南。车窗贴了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但她知道，一定是他。
巨大的恐惧、耻辱和一种灭顶的、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挣扎起来，像疯了一样想冲过去。
“霍凛！霍凛！！我知道你在！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你出来！！”她声嘶力竭地哭喊，声音破哑难听，充满了崩溃的疯狂，“我错了！我不该起哄！我不该让柳缨玩那个游戏！你放过我！放过我们！求求你了！！”
警察死死拉住她：“女士！冷静！先跟我们上车！”
施倩的哭嚎和挣扎在路人惊愕的目光中显得格外刺眼。她被强行塞进了警车后座。车门关上，隔绝了她的哭喊，也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警车闪着刺眼的红蓝光芒，驶离了这片象征着财富和体面的社区。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留下一地狼藉的议论。
那辆黑色的库里南依旧安静地停在路边阴影里。车内，霍凛靠在后座，车窗降下了一条细微的缝隙。施倩那歇斯底里的哭喊、林茂生绝望的诅咒、警笛的锐鸣，混合着晚风，像一支怪诞的交响曲，清晰地灌了进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警车消失在拐角。然后，他慢条斯理地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浓烈的烟雾吸进肺里，猛烈地冲击着肺泡，带来一阵强烈而短暂的窒息感，随即是肺部炸开般的灼热和一种奇异的、直冲天灵盖的锐利快感。从头皮到脚趾尖，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这种强烈的刺激下轻微地战栗，紧绷了一天一夜、甚至更久的弦，在这一刻被狠狠地、痛快地拨响了！
爽！
一种冰冷、纯粹、带着毁灭味道的极致快感，像电流一样瞬间贯通全身。他看着后视镜里自己平静无波的脸，只有眼底深处，有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冰焰般跳动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