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手机，拨通家里的座机。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速度快得惊人，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恐慌和急切。
“喂？霍凛？是你吗？你……” 柳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颤抖，她显然已经知道了施倩那边的惊天巨变。
霍凛没让她说完。他吸了口烟，对着话筒，声音平稳得像在讨论晚餐吃什么，却带着一种冰封千里的寒意：
“我在楼下。现在上来。”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推开车门，将只抽了几口的烟蒂扔在脚下，锃亮的皮鞋尖精准地碾了上去，火星瞬间熄灭，只留下一小撮扭曲变形的焦黑残骸。他迈步，走进公寓楼冰冷的光洁大堂，电梯的镜面映出他毫无波澜的脸，像一张坚硬的、完美的面具。只有他自己知道，面具之下，那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风暴洗礼的灵魂，还在为那毁灭的余韵无声地战栗、欢鸣。
电梯上行。数字无声地跳动。
家门虚掩着，显然柳缨一直等在门口。霍凛伸手，推开门。
客厅里没开大灯，只有一盏落地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柳缨就站在光影交界处，穿着一件单薄的丝质睡裙，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脸上泪痕交错，眼睛红肿得像桃子，嘴唇因为恐惧和寒冷而微微发紫。她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节用力到泛白，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看到霍凛进来的瞬间，她的身体猛地一抖，像是受惊的兔子。
空气凝固了。压抑得让人窒息。
“霍凛…”柳缨的声音带着哭腔，破碎不堪，“施倩她…她给我打电话了…她…她被人打了…警察也来了…还有她老公…她求我…说知道错了…求你高抬贵手…她快活不下去了……” 她语无伦次，眼泪再次汹涌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都是我不好！霍凛！是我的错！我不该答应玩那个游戏！我当时…我当时就是昏了头！几杯酒下去…她们起哄…我…我…”
她试图靠近解释，脚步踉跄。
霍凛没说话。他甚至没有看柳缨那梨花带雨的脸。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客厅。然后，径直走向酒柜。那里放着一套价值不菲的水晶醒酒器和高脚杯。
他伸出手，没有取酒。指尖轻轻一碰。
“哗啦——！！！”
其中最大、最重的一只醒酒器被他精准地扫落在地！晶莹剔透的水晶撞击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瞬间爆裂开来！刺耳的碎裂声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客厅！
无数锋利的碎片向四面八方激射！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出无数道冰冷、尖锐、危险的光！
柳缨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飞溅的碎片吓得失声尖叫，猛地后退几步，撞在沙发靠背上，惊恐地看着满地狼藉的碎玻璃，如同铺开了一片寒光闪烁的荆棘丛林。
霍凛就站在那片“荆棘”边缘，居高临下。灯光在他身后，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出一道长长的、压迫感十足的阴影，完全笼罩住了瑟瑟发抖的柳缨。他的脸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阴影里亮得惊人，像两点永不融化的寒冰，穿透空气，死死钉在柳缨惨白的脸上。
客厅里只剩下柳缨急促惊恐的喘息声和霍凛冰冷的注视。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