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在这儿。”他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的灰，“包装太糙，粉质粗，味道也没调开。”
当晚，雄飞翻遍了厂里的仓库。
仓库顶的灯泡晃着昏黄的光，他踩着梯子够高处的木柜，灰尘扑得满脸都是。柜子里堆着淘汰的包装纸、过期的糖精，还有半袋去年剩下的奶粉——袋子破了口，奶粉结着块，却让雄飞眼睛一亮。他又在角落的纸箱里翻出几包陈皮干，是去年春节供销社送的福利，没人要，扔在那儿落了灰。
回到车间，雄飞把奶粉、白糖、陈皮干都倒在操作台上。他用研钵把陈皮干碾成碎末，又把奶粉和咖啡粉按1:3的比例混合，加了点白糖，再放入陈皮粉。机器没停，他用手搓着混合粉，指腹蹭着研钵壁，粉末粘在手上，带着股淡淡的果香。
“你在做啥？”老周凑过来，吸了吸鼻子，“这味儿……像我家娃吃的橘子糖？”
“三合一。”雄飞把混合好的粉装进干净的玻璃罐，“奶粉增香，白糖调甜，陈皮去苦——试试冲。”
他倒了杯开水，挖了两勺粉进去。粉末没结块，慢慢沉下去，水面浮起一层细细的泡沫。搅拌均匀，端起来——奶白色的液体里带着点陈皮的淡金，闻起来是咖啡香裹着奶味，还有点陈皮的清苦。
老周尝了一口，眼睛一下子瞪圆：“哎？不苦！还有股奶香味！比上次的炒豆还香！”
第二天清晨，雄飞揣着两罐样品，骑着厂里的旧自行车往市里赶。百货大楼的门脸儿刷着红漆，门口的玻璃柜里摆着上海产的麦乳精和水果糖。他找到食品柜台，售货员正嗑着瓜子，抬头看见他穿得破破烂烂的蓝布工装，皱着眉挥挥手：“我们这儿不卖没牌子的东西，赶紧走。”
“阿姨，您尝尝这个。”雄飞没走，从怀里掏出玻璃罐，拧开盖子，“是我厂里新做的速溶咖啡，加了奶粉和陈皮，不苦。”
售货员斜睨着他：“免费的？我不吃嗟来之食。”
“不是免费的。”雄飞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钱，买了杯柜台的开水，“我冲给您看。”
粉末倒进去，没结块。搅拌均匀，递过去。售货员犹豫了一下，抿了一口——突然，她的眉毛舒展开，眼睛亮得像柜顶的水晶灯：“哎？这味儿不对！不是那种苦哈哈的咖啡，有奶味，还有点陈皮的香！”
周围立刻围过来几个顾客，有人凑过来问：“啥东西？这么香？”“给我也尝尝！”
售货员赶紧又冲了一杯，递过去。顾客尝了，点头：“是不错！比我上次买的‘洋咖啡’顺口多了！”
“阿姨，这能卖不？”雄飞赶紧说，“我们厂能批量做，包装可以改进，您看这味道……”
售货员转头看向经理室，扯着嗓子喊：“张经理！张经理过来看看！”
十分钟后，百货大楼的食品部经理张大海跑过来，穿西装打领带，手里还拿着个算盘。他尝了口咖啡，又翻了翻雄飞的样品罐，问：“多少钱一斤？”
“成本……大概八毛。”雄飞说，“我们想卖一块二。”
张大海笑了：“一块二？你小子倒敢要。不过……”他指了指围过来的顾客，“这味儿，能卖。这样，先订两百盒，每盒一斤，包装用你们厂的纸袋也行，但得印上‘云岭三合一咖啡’的字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