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笨拙。
布条缠得太紧,勒得我生疼。
可他那双握刀的手抖得厉害。额角全是汗。
我忽然鼻子一酸。
泪珠砸在地板缝里。
奇迹发生了。
泪滴落处,竟钻出几株嫩绿小草。莹莹发光,生机勃发。
和用血催生的阴森植物完全不同。
我愣住。
墨沉也愣住。他盯着那几株草,瞳孔微震。
我猛地抓住他胳膊:「你刚才……在安慰我?」
他僵硬地点头。
一种温暖的流突然在体内涌动。神力复苏。原来神力的来源还有另一种方式。
我跳起来召集众人。
不再威胁,只指着活蹦乱跳的灰鼠和退烧的小铃铛。
「我们能活下去。」
众人眼中终于燃起微光。
那些光点汇成暖流,涌入我四肢百骸。
原来希望才是最好的药引。
墨沉默默站到我身后。像座不会说话的山。
突然,楼门吱呀打开。
一个提着药箱的干瘦老头挤进来,自称云游郎中,姓孙。
「老夫有祖传秘方,专治时疫!」他捋着山羊胡,眼睛却往我药罐子瞟。
绝望的人群立刻围上去。
我嗅到一股熟悉的阴寒气息——萧长风手下那个惯用腐髓草的师爷。
墨沉肌肉绷紧,手按上刀柄。
我按住他。迎上去挤出感激的笑:「先生真是救命菩萨!」
师爷眼底闪过得意,径直走向我的药罐:「让老夫看看方子……」
「且慢。」我拎起墙角满满一筐脏兮兮的根须,「这些药材需用无根水洗九遍,再曝晒三日。事关人命,劳烦先生了。」
师爷脸一僵。
我眨眨眼:「莫非先生嫌辛苦?」
众目睽睽下,他只得接过筐子。
整个下午,师爷蹲在院角吭哧洗药。水冰刺骨,老头手抖得像中风。
我故意路过:「第三遍水还浑着呢,先生。」
余光瞥见廊下——
墨沉竟侧过脸,嘴角勾起一道微不可察的弧度。
我心跳漏了一拍。
趁师爷埋头苦洗,我悄悄往他药筐里又扔了把带泥的黄连。
苦死你这老狐狸。
有次师爷想溜去后院,墨沉无声横跨一步。像墙挡住去路。
我捏着嗓子喊:「先生——这筐艾草也得洗三遍呐!」
孙师爷差点栽进盆里。
墨沉低头。肩头微微耸动。
他在笑。
虽然无声无息。
我看见这座冰山融化了一角。
洗了两天后。
孙师爷的手终于洗脱了皮。
我愁容满面找到他:「先生,药方还缺几味引子。」
他眼睛一亮。
「要寅时荷叶上的露水,并蒂莲的莲芯,还有子时落的无根水。」我掰着手指叹气,「差一味,药效全无。」
师爷掏小本猛记。指尖激动得发颤。
暗处,墨沉靠在柱后阴影里。
我瞥见他闭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像在忍笑。
这哑巴,看戏呢。
「尤其是并蒂莲芯。」我压低声音,「得是月光照满三夜的,带着仙气儿才行。」
师爷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