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出声。紫外线灯管突然闪烁，培养皿里的残渣投在墙上，像张咧开的嘴。林教授关灯时，我袖扣蓝光在黑暗里划出弧线——苏雯的香水味还黏在上面。
"教授。"我摸出车钥匙，"您说青铜器做旧要几道工序？"
钥匙圈上挂着澳门赌场的筹码。徐志明昨晚输掉的最后一块，背面刻着他老婆生日。老刀在楼下按喇叭，节奏像《卡门》的副歌。
平板自动跳转新闻页面。头条照片里唐远正在剪彩，苏雯挽着他的手。她无名指钻戒的反光，正好遮住背景里那尊争议文物的鉴定编号。
我按下发送键。海关举报邮件带着附件飞出去时，老刀摇下车窗："唐氏刚给徐志明打了笔钱。"
"多少？"
"正好是他女儿国际学校的年费。"
雨刮器突然加速。标书复印件在玻璃上蹭出淡蓝色墨迹，和当年解聘书晕染的毒蛇颜色一样。
林教授的白大褂消失在电梯口。我拧动车钥匙，后视镜里实验室的紫外线灯又亮了，照得培养皿像块正在腐烂的琥珀。
第4章
徐志明跪在地毯上的样子像只被抽了骨头的狗。意大利手工定制西裤膝盖处洇出两团汗渍，和他三年前往我咖啡杯里弹烟灰时手背爆出的青筋一样难看。
"周总......"他喉咙里挤出气音，"我女儿下个月要交国际学校的......"
我按下遥控器。音响里传出他嘶哑的嗓音："......账上那八百万我先挪两周......澳门那边说今晚必翻盘......"录音笔滚到他面前，红灯还在闪，像赌场老虎机的警示灯。
窗外暴雨砸在落地窗上。我新买的别墅正对星辰大厦，雨幕中那栋玻璃棺材闪着冷光。徐志明突然扑向茶几，他抓威士忌酒瓶的手势和澳门赌场监控里一模一样。
"唐远知道你来吗？"我踢开他指尖，"上周他刚给你女儿账户打了二十万。"
酒瓶当啷倒地。琥珀色液体漫过他的鳄鱼皮带——去年年会奖品，当时他当众嘲笑我抽到的超市券。现在皮带扣上还刻着"星辰资本年度之星"。
老刀从监控室晃出来，手里攥着徐志明老婆的包。爱马仕鳄鱼皮，内侧绣着"徐太"的金线已经开缝。"徐夫人在永利皇宫输第三套了。"他甩出张照片，"押的庄，连输七把。"
照片飘到徐志明腿上。他老婆涂着艳红指甲的手正推筹码，无名指婚戒不见了。我认得那枚戒指，三年前他栽赃我时，就是用这只手伪造的签名。
"地下钱庄明天收网。"我翻开文件夹，"你名下的两套抵押房，刚好够利息。"
徐志明开始磕头。他额头撞在大理石茶几上的闷响，让我想起林教授实验室里培养皿碰撞的声音。老刀突然嗤笑出声——监控屏幕里，唐远的车正拐进别墅区大门。
"选吧。"我蹲下来与他平视，"要么让唐远签了这份地下钱庄的担保协议......"文件袋扔在他面前，"要么等海关找你老婆聊聊青铜器走私。"
他瞳孔猛地收缩。我闻到他身上飘来的薄荷漱口水味，和当年在监控盲区抽烟时一样。只是这次混着威士忌的酸腐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