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转移就会中断抢救,没有这几分钟,他就会死。”我说。
“他救不回来了,放弃他,我们还能保住其他病人,还有——我们自己!”
我被江鸥的话冲击颅顶,继续救人还是牺牲他来保全其他所有人,我感觉我的大脑正在两难的抉择中过载,汗液溢出腋下。
……
突然一声更加激烈的轰鸣,火焰充满我的双眼。
我从床上惊醒,重复刻板的心电监护声隔着墙传来,我起来点亮值班室的灯,看了看表。
23:30。
是交接班的时间。
火焰残像仍在视网膜上灼烧,刚刚的一切是一场梦吗?
2.
我机械地重复着穿衣动作,却在扣第三颗纽扣时发现——这件昨天刚领的制服,腋下竟有与记忆完全吻合的汗渍褶皱。
推开铁门的瞬间,我条件反射般望向走廊尽头的那个监控探头。
它此刻正以135度角凝视着护士站,而江鸥递来的值班记录本边缘,那抹白雾蒸腾的轨迹与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我没有说什么,回头望向林老,这一次整洁的被子盖着他,没有遗漏一处皮肤。
云溪和江鸥走向下一床,我目送着他们,故意拖沓,再窥视林老时,他竟又睁开眼,眼神仿佛可以直击灵魂。
“你好啊,我的老朋友。”
他的声音被监护仪警报淹没,而我轻易读懂了他的唇语,“别让他们知道你还记得”,他嘴唇的微小开合幅度正好卡在心电监护声的空挡区间。
我这才知道,他根本没有发出声音,连气息都被掩藏。
突然,林老头上的心电监护再次发出尖锐的蜂鸣声,屏幕中骤然跳显的直线毫无波澜,可诡异的是在这丧失了心泵功能的档口,林老竟然对着我露了一齿微笑。
“愣着干嘛,2床心跳骤停,赶快抢救啊!”云溪和江鸥被警报声引了回来。
我被他们拍醒,再次注视林老时,他又失去了意识,可他原本不就该是昏迷的么。
江鸥开始胸外按压,云溪推来抢救车,满堂的警报尖啸里,一样的剧本再次上演,我开始怀疑上一世那个“似曾相识”的缘起。
“晨星”江鸥厉声道:“别心不在焉,快下指令,下一步该做什么?”
“下一步?”有一件事,我实在不能忽视。
我朝反方向望去,此刻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氧气阀门”。
江鸥的喊叫夹杂着此起彼伏的警报轰击着双耳,我却凝视着那个也许几秒之后就会要了我们所有人性命的阀门。
满布视野的火焰仍历历在目,心有余悸的我径自跑过去死死按住阀门。
然而巨响如期而至,循声望去,另一个氧气阀门被弹飞,落地时砸得粉碎。
汹涌的泄露声裹着死亡威胁再次袭来。
可上次的我不会听错,听声辨位就是这个我死死按住的阀门才对。
“晨星,这里随时会爆炸,我们必须转移”江鸥与上一世相同的话原封不动地送过来。
我再次陷入抉择,救一个人还是救其他人。
救林老,就必须一边实施抢救一边转移,需要三人同行。
放弃林老,我们一人一床可以转移其他三个病人。
摇摆的思绪如电流般席卷全身,我仿佛能感受到它的滚烫,我被这股电流锁在原地,无法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