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文件最后一页的签名旁，有一个熟悉的印记——拇指扣住中指，另外三指伸直。
"老婆？"
他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我猛地合上箱子，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站在谷仓的阴影里，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憨傻，眼神复杂难辨。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站在我面前的不是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傻老公。
而是顾承凛。
"你......想起来了？"我的声音干涩。
他缓缓走近，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箱子上："没有完全想起。只是......有些片段。"
他在我面前蹲下，与我平视："第一个月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不对。那些种植技巧，格斗招式，我学得太快了。快得不正常。"
"所以你在装傻？"
"不完全是。"他苦笑，"大部分时间，我确实是浑浑噩噩的。但偶尔会有一些记忆碎片闪过。我开始偷偷藏起一些东西，记录一些线索......"
他拿起那份《涅槃计划》："直到看到这个，很多碎片才串联起来。"
"涅槃计划是什么？"我问。
他的眼神暗了下去："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为了所谓的'人类存续'，牺牲了太多无辜的人。"
远处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声。我们同时转头，看见几辆改装越野车正冲破农场的栅栏，直冲而来。
赵猛从第一辆车上跳下来，身后跟着全副武装的队员。这一次，他们的态度截然不同。
"首领！"赵猛单膝跪地，"基地有变，叛军控制了核心区域，我们需要您回去主持大局！"
他——顾承凛站起身，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我跟你回去。"他沉声说，然后转头看我，"但她要跟我一起。"
赵猛面露难色："首领，现在的基地很危险......"
"要么带她一起，要么谁都别走。"顾承凛的语气不容置疑。
那一刻，在他身上，我既看到了那个傻老公执拗护着我的影子，也看到了属于领袖的决断。
最终，赵猛妥协了。
坐在颠簸的越野车上，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农场。鸡群惊慌地四处逃散，菜地被车轮碾过，我们经营了半年的家，正在迅速消失。
一只手轻轻握住我的。顾承凛看着我，眼神里有我熟悉的温柔，也有陌生的沉重。
"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他说。
我摇摇头，其实早该发现的。一个真正的傻子，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学会嫁接果树，又怎么可能在丧尸靠近时，本能地做出完美的格杀动作？
"那个傻傻的你，是真的吗？"我忍不住问。
他沉默片刻："是真的。那是我失去记忆后最本真的状态。会害怕，会依赖，会......"他握紧我的手，"毫无保留地爱你。"
"那现在呢？"
"现在，"他看向前方渐渐显现的基地轮廓，"我需要保护你。无论我是谁，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车队驶入高大的钢铁城门，末世幸存者最大的聚集地——"曙光基地"，在我们面前缓缓展开它冰冷而庞大的身躯。
我知道，我们的田园生活，彻底结束了。
4
基地比我想象中还要压抑。高耸的金属围墙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阳光。街道上行人匆匆，脸上带着末世特有的麻木和警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