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安置在基地中心的一栋建筑里，据说这是首领的居所。冰冷的金属墙壁，单调的灰色调，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老婆，你看。"顾承凛——现在或许该叫他顾首领了——指着窗外一片荒芜的空地，"那里可以开垦出来，种点土豆。"
他语气里的期待，还带着点我熟悉的傻气。
我还没回答，门就被敲响了。赵猛带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进来："首领，医疗组来了，需要给您做个全面检查。"
顾承凛下意识地抓住我的手。
"她陪我一起。"他说。
医疗中心的仪器发出冰冷的嘀嗒声。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他们把他带进检查室。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
"夫人。"
我抬头，看到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站在面前。他递给我一份文件："我是首领的副官，林深。有些事，想跟您谈谈。"
他带我来到一间办公室，墙上挂满了基地的布防图。
"首领的情况很不稳定。"林深开门见山，"他的记忆恢复了多少？"
"我不清楚。"我如实回答。
林深推了推眼镜："三年前，首领在执行‘涅槃计划’时遭遇袭击，下落不明。那个计划..."他顿了顿，"牺牲了东区三万平民，换取了对丧尸病毒的研究数据。"
我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意思是，现在的基地里，有很多人恨他。"林深的声音很轻，"如果他完全恢复记忆，很可能会再次变成那个为了‘大局’可以牺牲一切的顾承凛。而如果他保持现状..."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一个软弱的首领，是无法掌控这个基地的。"
检查室的门在这时打开，顾承凛走出来。他看到我，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老婆，他们说我身体很好。"
林深立刻换上恭敬的表情："首领，叛军首领要求谈判，时间定在明天上午。"
回到住所，顾承凛显得很焦虑。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谈判...我该说什么？"
"做你自己就好。"我说。
他停下脚步，苦笑着摇头："现在的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深夜，我被轻微的响动惊醒。身边的床位空着。我悄悄起身，看见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
顾承凛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着厚厚的文件。台灯的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侧脸，那个手势又出现了——拇指扣住中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在看《涅槃计划》的详细报告。
我推门进去时，他吓了一跳，慌忙合上文件。
"老婆，你怎么醒了？"
"你在看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那些数据..."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是用人命换来的。东区的隔离墙是我下令关闭的，三万人...就因为怀疑他们中出现了新型变异。"
他的手指深深插进头发里："我怎么下得去手..."
我走过去，轻轻抱住他。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那不是现在的你。"我说。
"但如果我恢复记忆，就会变回那个冷血的人，对吗？"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林深说的没错，很多人都恨我。"
第二天上午，谈判会场戒备森严。我跟在顾承凛身后走进会议室，立刻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落在我们身上。有好奇，有审视，还有毫不掩饰的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