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棠第一次出轨被我撞见时，女儿小满正躺在ICU里。
我捏着那张露骨的开房收据，听见她带着哭腔说：“江凛，我只是太害怕了……”
为了小满最后的日子有妈妈陪着，我咽下血沫把收据撕得粉碎。
......
半年后我对着小满的遗照轻声道：“宝贝，爸爸让他们都下去给你道歉了。”
第一章
雨下得像是天漏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疯了似的左右摇摆，也只能勉强撕开一片短暂模糊的视野。江凛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车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挥之不去，那是医院ICU病房特有的、深入骨髓的冰冷气息。他刚从那里出来，女儿小满小小的身体插满了管子，安静得让人心碎。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车厢里突兀地亮起，嗡嗡震动。是苏晚棠发来的信息，只有一行字，却像根冰冷的针扎进他疲惫的神经：
“凛，公司临时有急事，今晚要通宵赶个标书，别等我了，你先睡。小满…怎么样了？”
江凛盯着那行字，眼神沉得如同窗外的夜色。通宵？赶标书？他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苏晚棠的公司最近确实在竞标一个大项目，忙得脚不沾地，这理由听起来天衣无缝。可心底深处，一丝被连日疲惫和女儿病危压得几乎窒息的疑虑，却像水底的暗草，悄然滋生、缠绕。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性能优越的黑色SUV在湿滑的路面上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朝着与家相反的方向——苏晚棠公司所在的写字楼疾驰而去。引擎低吼着，盖过了他胸腔里沉闷的心跳。
写字楼在暴雨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大部分窗口都黑着，只有零星几盏灯还亮着，像困在雨幕里的萤火虫。苏晚棠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一片漆黑。
江凛的心沉了下去，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他熄了火，坐在车里，雨水冲刷着车窗，将他与外面那个冰冷的世界隔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肉。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写字楼侧门那扇不起眼的玻璃门被推开。一把巨大的黑伞撑开，伞下，苏晚棠和一个男人紧挨着走了出来。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侧脸在伞沿的阴影下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他一只手自然地、甚至带着点保护意味地揽在苏晚棠纤细的腰肢上。苏晚棠微微侧头，似乎在和男人低语着什么，脸上带着一种江凛许久未曾见过的、放松甚至带着点娇嗔的笑意。那笑容，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江凛的眼底。
雨水顺着伞骨流下，汇成水帘。男人护着苏晚棠，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银色跑车。他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手掌体贴地护在她头顶。苏晚棠弯腰坐进去的瞬间，裙摆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跑车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迅速汇入雨夜的车流，尾灯的红光在雨幕中拖曳出两道模糊的光带，很快消失不见。
江凛坐在黑暗的车厢里，一动不动。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他粗重压抑的呼吸声，还有车窗外永无止境的、令人窒息的雨声。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一种冰冷的铁锈味，充斥着他的鼻腔。他缓缓抬起手，抹了一把脸，掌心一片冰凉湿濡，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