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操场上那几个面黄肌瘦、眼神里带着怯生生好奇的孩子，感觉自己的人生，比这落霞山小学的牌子，还要破败。
我的宿舍里，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桌子。
墙是黄泥的，一摸一手土。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床板“咯吱”一声，像是要散架。
我开始认真研究脑子里那本《大道心法总纲·启蒙篇》。
这玩意儿，说得神乎其神。
它说，人身是个小天地，外面有个大天地。
引气入体，就是用一种特别的法子呼吸，再摆几个奇怪的姿势，把大天地里一种叫“灵气”的东西，吸到自己身体里。
书里还配了图。
小人儿盘着腿，手捏着奇怪的印，身上画着红红绿绿的线条，标注着“任脉”、“督脉”、“气海”、“丹田”
我一个现代人，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念了四年大学，怎么看都觉得这像是街边十块钱一本的武功秘籍，还是盗版印刷的那种。
“系统？你在吗？”
我试着在心里喊。
没有回应。
它好像是个只管发布任务和威胁人的哑巴。
晚上，村长王大山的婆娘给我送了饭。
一碗黑乎乎的糙米饭，一盘炒野菜，还有一碗看不见油花的汤。
“姜老师，山里头没啥好东西，你凑合吃。”
她把碗放下，局促地搓着手。
“挺好的，谢谢婶子。”
我不是客气，我是真饿了。
我一边扒拉着饭，一边跟她打听村里的事。
这落霞村，就在黑石大山的最深处，全村不到三十户人家。
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都是老人和孩子。
村里穷，是真穷，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那几个娃，爹妈都不在身边？”
我问。
“都在外头呢。石山他爹妈在广东的厂里，一年到头就过年回来一趟。灵丫更可怜，她爹在她出生那年上山采药，摔没了。她娘前年也跑了，跟着外地人走了，再没回来过。”
婶子叹着气，眼圈有点红。
我心里堵得慌。
手里的糙米饭，好像也变得更难咽了。
吃完饭，我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看着屋顶的蜘蛛网发呆。
手机没信号，这里就像个被世界遗忘的孤岛。
我能跑吗？
这大山连绵不绝，我连方向都分不清。
再说，那个“系统”能把我凭空弄到这里来，想抓我回去，估计也就是动个念头的事。
跑不了。
那就只剩下那条路了：教这帮孩子“引气入体”。
可这玩意儿要是假的呢？
一个月后，我不是死定了？
要是真的呢？
我一个连气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凡人，能教会别人修仙？
这不比让国足拿世界杯冠军还离谱？
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后半夜，我被一阵剧痛惊醒。
我疼得在床上打滚，冷汗湿透了衣服。
【警告：宿主消极怠工，予以初级电击惩罚。】
脑子里，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几分钟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浑身虚脱的无力感。
我瘫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信了。
我彻底信了。
差点变成电击小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