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摸出手机照亮。铁皮柜下层有排手写标签,字迹模糊:“1987年矿难善后”,“镇灵庙重建工程”,“特殊事件备案”。她抽了最边上那格,抽屉卡得厉害,拽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里面塞满牛皮纸袋,“绝密”二字已洇成褐色,封口处印着红泥章已经破碎,早就过了保密的期限。
苏晚抽出最上面一份,标题是《1987年雾隐镇矿洞坍塌事故调查记录》,中间加厚的一页是矿难现场的速写,歪歪扭扭画着塌方的矿洞,岩缝里嵌着块圆圆的石头,旁边标注:“螺纹状石原型为‘雾眼石’,疑似矿脉伴生物”。
“找到了,”苏晚惊呼,“奶奶这块石头叫雾眼石”,说罢将《记录》递给沈砚,
从《记录》里掉出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上面是矿工们在矿洞前的合影,沈砚仔细看,发现中间那人的眉眼竟和镇灵庙里的‘镇山伯’神像有几分相似。
第二份档案袋上写着“周德顺(守矿人)谈话记录”。苏晚翻开,钢笔字力透纸背:“7月15日夜,守矿时见岩缝渗黑水,次晨发现十八名矿工遗体,其中十具后颈有抓痕,似被活物啃噬……”后面被红笔打了个叉,附页写着:“谈话人精神异常,不予采信。”
另一份档案袋标着“1987年矿难后异常现象记录”。苏晚翻开,钢笔字带着慌乱的笔触:“7月20日,矿工李二牛家属报称,其在庙后拾得蘑菇,伞盖人脸纹路清晰,触之黏滑。次日李二牛出现幻听,喊‘山神要活祭’。7月25日,蘑菇蔓延至镇灵庙周边,庙祝王阿公发现神龛镇山伯雕像脚趾渗黑水……”后面被红笔重重画了道线,批注:“事件归档‘封建迷信’,相关人员批评教育。”
铁皮柜中间层有个玻璃罐,泡着半朵干缩的镇灵菇。苏晚凑近看,蘑菇伞盖呈青灰色,表面浮着细密的螺旋纹路,人脸轮廓虽已干瘪,却仍能辨出高挺的鼻梁和半张抿着的嘴。标签上写着:“样本来源:1995年镇灵庙翻修时从梁上刮落。检测结果:含未知生物碱,致幻,接触者皮肤会出现类似矿洞污染的螺旋纹路。”
最底层有个铁盒,锁孔插着把铜钥匙。苏晚试了试,竟一拧就开。盒里躺着叠泛黄的病历,首行是奶奶的名字“苏淑兰”,诊断栏写着:“长期接触矿洞污染物,出现幻听、皮肤异常纹路……建议隔离观察。”最后一页停在1998年:“患者坚持返回雾隐镇,劝阻无效。”
窗外传来雾的流动声,像无数人在耳边低语。苏晚摸出兜里的雾眼石,感觉与铁盒里的某份文件产生共鸣。
“守矿人还活着。”
第四章:疯癫的守矿人
苏晚是在废弃矿口的破砖房里找到周伯的。
那房子原是矿上的工棚,如今被改成了砖房, 勉强能住人,铁皮门锈得能掰下碎屑。
她敲门时,门内传来木棍刮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像有人攥着棍子在墙根来回拖拽。
“谁啊?”
门“吱呀”开条缝,露出张沟壑纵横的脸。周伯七十来岁,背佝偻得像张弓,灰白头发纠结成毡,左额到下颌横亘着道月牙形疤痕。他手里攥着根黑漆漆的木棍,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浑浊的眼睛在苏晚脸上扫了三遍:“你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