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侍眼神一凛,无声地点头,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殿门外的晨曦微光里。
李澈闭上眼,靠在冰冷的窗框上,感受着皮肤上辣椒带来的灼痛和汗水流淌的黏腻。每一步都在走钢丝,每一个消息都如同石沉大海。他只能赌!赌冯立能突破封锁,赌李渊会被“兵谏逼宫”吓到,赌李元吉会相信“惊天密事”,赌李世民会因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重病”和东宫的异动,产生一丝疑虑和犹豫!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远处的马蹄声和喧嚣似乎短暂地停歇了片刻,但很快,一种更沉重、更压抑的肃杀之气,如同浓雾般,从玄武门的方向,沉沉地压向东宫!
3 绝地反击
李澈猛地睁开眼,望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心脏几乎跳出胸腔——李世民,要来了吗?
东宫沉重的宫门在一声巨响中被粗暴地推开,一股裹挟着清晨寒意和铁锈血腥气的风猛地灌了进来。
李元吉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般冲了进来,他身着紫色亲王常服,但腰间却佩着横刀,甲胄的护臂甚至没来得及完全卸下,脸上混合着惊怒、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杀气腾腾的王府卫士,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大哥!”李元吉的声音如同炸雷,震得殿梁似乎都在嗡嗡作响。他几步冲到李澈榻前,一双牛眼瞪得溜圆,上上下下地扫视着李澈,“你搞什么鬼?!什么病势沉重?什么惊天密事?!秦王的人马已经控制了半个皇城,正在四处调动!你还有心思躺在这里装死?”
李澈心中一定,李元吉来了,而且显然也被外面的异动惊到了。他强撑着坐起,脸色在刻意维持的“病容”下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刀,直刺李元吉:“装死?元吉,你我兄弟,怕是离真死不远了!”
“你胡说什么!”李元吉心头一跳,嘴上却依旧强硬。
“胡说不胡说,你看看这个!”李澈不再废话,猛地从枕下抽出一卷帛书,狠狠摔在李元吉面前。那是他利用李建成的记忆,模仿李世民笔迹,加上自己后世对李世民行文习惯的理解,在太医诊治间隙,用鸡血混合朱砂,在绢帛上匆匆伪造的“密信”!
帛书展开,字迹狂放,力透纸背,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气:
“……时机已至,玄武门常何已为我控!建成、元吉二贼,必于今日辰时经此门入宫。伏兵起,斩此二獠于门下!元吉凶顽,格杀勿论!建成首级,悬于承天门示众!事成,清君侧,定乾坤!勿留后患!——世民手谕。”
“格杀勿论”!“悬首示众”!“勿留后患”!每一个血红的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李元吉的眼里、心上!
“不……不可能!”李元吉脸色瞬间煞白,额头青筋暴跳,他一把抓起帛书,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声音都变了调,“这是假的!是伪造!李世民他……他敢?!”
“他不敢吗?!”李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可怖平静,他指着窗外,“听听!你听那马蹄声!那甲胄声!那是去上朝的吗?那是冲着你我的脑袋来的!常何叛了!玄武门已经姓李了,但不是你我的李!是李世民的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