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开，发送者正是“L”。
没有头像，没有简介，只有一句言简意赅的问话，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湖面：「为什么做这个？」
没有任何寒暄，没有好奇，直白，甚至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
林晚盯着那行字，指尖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方悬停了几秒。自尊心在胸腔里微弱地叫嚣着，让她编个光鲜的理由，比如追求梦想，或者分享生活。但现实的沉重，像巨石一样压垮了那点微弱的虚荣。
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最终，她敲下两个字的回复，发送。
「缺钱。」
发送成功后，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向后靠在廉价的电脑椅上，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她望着天花板上那盏蒙了灰的吸顶灯，三十个嘉年华的绚烂特效还在脑海里残留，与眼前这间破败、灰暗的出租屋形成尖锐得令人心酸的对比。
她以为这只是一次偶然的、来自陌生人的慷慨，或许明天醒来，一切都会恢复原样。她万万没想到，“L”的动作会如此之快，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第二天是周六，林晚因为前晚的兴奋和忐忑睡得并不安稳。下午，她正对着电脑筛选投递简历，门铃响了。
以为是外卖到了，她随意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头发，身上还穿着洗得发白的家居服，趿拉着拖鞋走去开门。
“来了！”她一边应着，一边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男人身姿挺拔，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高定西装，面料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矜贵的光泽。他身形高大，几乎挡住了门外所有的光线，清晨（或许在他忙碌的世界里仍是下午）的阳光从他身后漫过来，勾勒出他深刻而熟悉的轮廓。
3 旧爱重逢的震撼
林晚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四肢百骸一片冰凉。手指下意识地死死抠住了老旧的木质门框，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陆沉。
五年时间，像一把精准的刻刀，将当年那个穿着洗得发白T恤、眉宇间带着桀骜和贫困带来的隐忍的青年，彻底打磨成了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眉眼疏冷、周身散发着成功与距离感的商界新贵。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电光石火间，昨晚那个一掷千金、神秘莫测的“L”，有了清晰而骇人的答案。除了他，还有谁会用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来确认她的落魄？
陆沉的目光平静地掠过她因震惊而毫无血色的脸，然后像扫描仪器般，冷静地扫过她身后狭窄逼仄、堆放着杂物的空间，桌上吃了一半的泡面桶，以及角落里那个略显廉价的行李箱。最后，他的视线重新落回她脸上，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久别重逢的情绪，只有一片漠然。
没有疑问，没有寒暄，他径直开口，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定性，仿佛在宣布一项商业决策。
“收拾一下，跟我去领证。”
林晚的耳朵嗡嗡作响，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睡眠不足出现了幻听。“……什么？”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结婚。”他清晰地重复，用词简洁到残忍，“你所有的债务，我来处理。”
荒谬感像海啸般席卷了她。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她曾在无数个深夜设想过如果再相遇会是什么情形，或许是漠然擦肩，或许是他带着成功的报复前来嘲讽，独独没有眼前这一种——直接、粗暴地用一纸婚约将她从泥潭里捞起，动机不明，情感缺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