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道永远刻在我心上的罪证.
三年前，他高考前三个月.
一辆失控的货车冲向人行道.
冲向当时只有十五岁的我.
是他把我推开.
自己被卷进了车底.
右腿粉碎性骨折.
他错过了高考.
错过了京华大学.
错过了他唾手可得的光明未来.
而我，成了这个家的罪人.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愧疚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哥...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迟的脸色缓和下来.
他伸手，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我的头.
“好了，别哭了.”
“一本书而已，哥再去给你买一本就是了.”
“别为了这种小事，跟哥闹脾气.”
他轻描淡写地把一切都定义为“小事”.
我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碎了.
3.
我疯了一样冲出家门.
跑到邻居家.
敲开门，邻居阿姨一脸茫然.
“瑶瑶啊，什么书.我们家小杰没拿你的书啊.”
我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他在撒谎.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陈迟已经出门上班了.
舅妈看我脸色不对，关切地问我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
我把自己关进房间.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攫住了我.
他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要拿走我的书.
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一遍遍地回想过去的种种.
自从我拿到京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天起.
他就变得很奇怪.
我说我要去北京了，他脸色发白，说“你不该去那么远的地方”.
我说我要选计算机专业，他沉默了很久，说“女孩子学那个太累了”.
我复习的时候，他总会以各种理由打断我.
一会儿是让我帮他找东西.
一会儿是故意把电视声音开得很大.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不舍得我离开.
现在想来.
那不是不舍.
是阻挠.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型.
我猛地站起来，冲进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永远整洁干净，一尘不染.
像他的人一样.
我的目光扫过书架，衣柜，最后落在了那个上了锁的床头柜抽屉上.
我记得，他说里面放着他最重要的东西.
我从来没看过.
我找到备用钥匙，手抖得厉害.
插进锁孔，转动.
咔哒一声.
抽屉开了.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日记或者纪念品.
只有一沓被撕得粉碎的纸片.
我颤抖着手，把那些碎片拼凑起来.
“京华大学...录取通知书...”
五个字，像五根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收件人，是陈迟.
时间，是三年前.
他考上了.
他明明考上了.
他却骗了所有人.
骗了整整三年.
4.
我拿着那些碎片，像个幽灵一样走出他的房间.
客厅里，舅舅和舅妈正在看电视.
欢声笑语.
他们看到我手里的东西，愣住了.
“瑶瑶，你...你进你哥房间了.”
舅妈的语气带着一丝责备.
我没有理会.
我把那些碎片，一片一片，摆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什么.”
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舅舅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
他想伸手去收，被我一把按住.
“我问你们，这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