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我女儿。”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
陆沉舟的瞳孔猛地一缩，下颌线绷得像拉紧的弓弦。他往前走了一步，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你的？”他嗤笑一声，声音冷得像冰渣，“方知语，五年不见，你倒真是……出息了。”他的视线再次胶着在两个孩子脸上，尤其是旭阳。那孩子抿着嘴，眼神毫不退缩地迎视着他，像一头被侵犯领地的小兽。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迎上他的目光，努力压下喉咙里的干涩和翻涌的酸楚。五年了，我以为自己足够坚硬。
“跟我没关系？”陆沉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极冷的弧度，“方知语，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推着购物车就想走，“麻烦让让。”
他一步挡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下来。“方知语！”他几乎是咬着牙叫我的名字。
“哇——”晓星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到，加上被购物车边沿硌得不舒服，一下子哭了出来，小脸涨得通红。
旭阳立刻往前一步，张开小小的手臂，挡在我和晓星前面，仰头瞪着陆沉舟，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不准凶我妈妈！”
陆沉舟的目光落在旭阳那张酷似自己的小脸上，又扫过晓星那张与我如出一辙却带着他影子的脸，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震惊、荒谬，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你……”他盯着旭阳，喉咙滚动了一下。
“这位先生，”一个温和但坚定的声音插了进来。是超市的保安，大概是这边的动静引来的。“麻烦您冷静一下，这里是公共场合，请不要惊吓到孩子。”
陆沉舟像是被惊醒，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我读不懂也拒绝去懂的东西。
“方知语，”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意味，“我们的事，没完。”
他最后扫了一眼还在抽泣的晓星和像个小斗士一样护着我们的旭阳，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僵硬而决绝。
我腿一软，差点没站稳，扶着购物车才勉强撑住。手心全是黏腻的冷汗。旭阳立刻转过身，小手抓住我的衣角：“妈妈，你没事吧？”
“没事，宝贝，”我弯腰抱起还在哭的晓星，轻轻拍着她的背，“不怕不怕，妈妈在。”心里却像被塞进了一团浸透冰水的棉花，沉重又冰冷。我知道，平静的日子，到头了。
陆沉舟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炸弹。
第二天，幼儿园老师的电话就打来了，语气带着点担忧：“方女士，今天下午放学，有位自称是孩子父亲的陆先生来接孩子，我们看登记表上只有您的信息，就没让他接走。他留了张名片，说请您务必联系他。”
我捏着那张烫金的名片，指尖冰凉。“谢谢老师，我知道了。以后除了我本人，任何人来接孩子都请拒绝。”挂了电话，名片被我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陆沉舟，你还真是迫不及待。
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我直接挂断。几秒后，一条短信跳出来，简短得像命令：【方知语，见一面。谈谈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