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晌午惊魂
“胡老三死了!”
消息是小五跌跌撞撞跑来告诉我的,那时烈日正当头,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呐喊着,灼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小五的脸白得像刚刷的墙皮,没有一丝血色,汗水浸透了他的汗衫,紧贴在瘦弱的脊梁上,他张嘴大口喘着气,眼神里满是无法置信的恐惧。
“谁……谁死了?”我正在自家院子的阴凉处劈柴,斧头顿在半空。
“胡……胡老三!就在……就在村尾那棵老榕树上!”小五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颤抖地指向村尾方向。
我的心头猛地一沉,胡老三,那个总是笑眯眯、见人就递旱烟袋的驼背老汉?他怎么会死?还是死在那棵大榕树上?
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普通的黎村乡野老汉,会以如此离奇的方式消失,又以如此骇人的方式回来了。
黎村村尾的那棵老榕树,是村里活着的图腾,它的主干需要四个成年男子合抱才能环住,它的根须一部分深深扎进泥土,一部分裸露在地表,如同老人手背暴起的青筋,紧紧抓着这片土地。树冠如巨盖,遮天蔽日,投下大片沁人心脾的阴凉,这里便是村里的“议事厅”和“娱乐场”。
女人们在此纳鞋底、拉家常,男人们下棋、打牌,或是就一壶粗茶,天南海北地闲聊。孩子们则在垂落的根须间捉迷藏,笑声能穿透整个午后。老榕树,默默见证着村子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它的气息早已与村子的脉搏融为一体。
胡老三的土坯房,就紧挨着老榕树,那低矮的房子墙皮早已斑驳脱落,露出里面黄褐色的土坯。村里老人说,这房子和他爷爷的年纪差不多,历经近百年风雨,虽显破败,却异常坚固,和那棵老榕树一样,是村子里重要的一部分。
胡老三,今年六十有五了,个子不高,因长年劳作,背微微驼着,走路时身体前倾。他常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脸上总挂着憨厚的笑容。他是个老光棍,一辈子没娶妻生子,父母早逝,唯一的姐姐远嫁他省,几十年音讯渺无,他就守着这老屋、平日地里种点菜,种着几分薄田,养几只鸡,偶尔到村头小卖部打点散装粮食酒,日子过的清贫倒也自在。每到傍晚,他总会搬个小板凳,坐在老榕树下,看别人下棋打牌,偶尔插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引得众人轰的大笑,他也跟着咧开嘴,露出一口被旱烟熏得发黄的牙齿。
第二章:莫名的消失
那是七月初的一个清晨,天色刚泛起鱼肚白,空气中弥漫着破晓时的凉意和青草、泥土混合的清新气息。村里的王婶是个勤快人,起早去村尾的菜地忙活,路过老榕树时,她习惯性地朝胡老三的屋子瞥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胡老三家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虚掩着,门口鸡笼里的几只鸡饿得咕咕直叫,躁动不安地啄着笼子。
“老三!你家的鸡仔都要吵翻天了,还不起来喂食?”王婶朝着屋里喊了几嗓子,声音在寂静的清晨传得很远。
屋里一片死寂,连通常该有的鼾声或咳嗽声都没有。
王婶嘀咕了一句:“这个胡老三,怕是昨晚又去村头打酒,喝迷糊咯。”她摇摇头,便自顾自的去了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