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去。
不去做他们重逢戏码里的背景板，不去亲眼验证自己这三年是多么可笑的一个存在。
顾知衍盯着我，眼神里带着审视：「什么朋友？没听你提过。」
「大学同学，好久没见了，来这边玩几天。」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
他沉默了几秒，空气有点凝滞。
「周漓，」他叫我的名字，带着惯有的疏离，「记住你的身份。这种场合，不出席需要正当理由。」
看，这就是顾知衍。
任何时候，都要掌控局面。
我放下汤匙，陶瓷碰到大理石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声。
「我什么身份？」我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个你花钱雇来的演员？现在导演喊卡了，演员还不能提前退场吗？」
顾知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
「苏晚回来了，不是吗？」我直接戳破了那层窗户纸。
他瞳孔微缩，显然没料到我会知道。
「谁告诉你的？」他的声音陡然大雨来临前的低压。
「这重要吗？」我迎着他的目光，「顾知衍，这三年，我演得还不错吧？没有给你添任何麻烦，也没有肖想过任何不属于我的东西。」
「现在正主回来了，我这替身是不是该识趣点，让位了？」
我把“替身”两个字咬得很重。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闷闷地疼。
原来还是会在意的。
哪怕一直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交易，可整整三年，睡在别人沙发上的日日夜夜，面对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丈夫，石头也会焐热一点，何况是人。
但我及时刹住了车。
不能失态。
不能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丢掉。
3
顾知衍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复杂，有惊讶，有怒气，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周漓，注意你的言辞。」他语气冰冷，「我和苏晚是过去式。你现在是我的妻子。」
「过去式？」我差点笑出声，「顾知衍，你书桌抽屉最底下那个上了锁的盒子，装的是谁的照片？你喝醉那天晚上，抱着我喊的是谁的名字？」
那些我刻意忽略、假装遗忘的细节，此刻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新婚夜，他指着主卧对我说：「那是晚晚的房间，她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你睡外面。」
他书房有个抽屉永远上着锁，有一次钟点工不小心碰到，他大发雷霆。
去年他应酬喝醉，我扶他回来，他滚烫的手抓着我的手腕，迷迷糊糊地喊：「晚晚……别走……」
那一刻，我清楚地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从那以后，我更加谨守本分，只把自己当成一个租客。
顾知衍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猛地站起来，椅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你调查我？」他逼近一步，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我没那么无聊。」我仰头看着他，努力维持镇定，「只是不小心看到的，听到的。顾总，我不是木头人。」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
餐厅的水晶灯晃得我眼睛发花。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发怒，会摔东西。
他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怒意慢慢褪去，又恢复了那种惯常的、看不出情绪的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