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人将我父亲的“通敌叛国”与我的“无耻行径”联系在一起,说沈家家风不正,养出的女儿也是个祸水。
我从备受艳羡的将军府嫡女,瞬间跌落成泥潭里人人唾弃的玩物。
对此,我一概不闻不问。我只是安静地待在李渊分给我的“晚晴苑”里,养伤,也养精蓄锐。
李渊说到做到,给了我身份,也给了我相应的体面。我的吃穿用度,皆是府中最好的,甚至超过了前面几位姨娘。但他从未踏入过晚晴苑半步,仿佛我真的只是他顺手捡回来的一个摆设。
真正的折磨,来自李玄。
他几乎每隔三五日,便会以“探望皇叔”为名,来靖安侯府。而他每次来,都必定会“偶遇”我。
“五姨娘?呵呵,沈卿卿,你可真是好手段!”他堵在花园的假山后,俊朗的脸上满是扭曲的恨意与嫉妒,“这么快就攀上了我皇叔的高枝,是不是早就与他暗通款曲了?”
我垂下眼眸,扮演着一个惊慌失措、为求活命而攀附权贵的悲惨孤女。
“世子……请您慎言。我现在……是侯爷的人。”
“侯爷的人?”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罪臣之女,一个连奴婢都不如的贱妾!你以为皇叔真的看上你了?他不过是玩玩你罢了!等他玩腻了,你的下场比死还惨!”
他的话语像毒蛇的信子,一遍遍舔舐着我的伤口。
我强忍着心口的剧痛和恨意,脸上却只能露出惶恐和哀求:“求世子……放过我吧……我只想活下去……”
我的顺从和卑微,似乎极大地满足了他的征服欲。他看着我这副“可怜”的模样,眼中的暴虐更甚。
“活下去?沈卿卿,你和你那叛国的爹,都该死!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的,我会让你活着,亲眼看着自己变得有多卑贱!”
他一次次地来,一次次地用最恶毒的语言羞辱我。有时是当着侯府下人的面,有时是只有我们两人。
我逆来顺受,将所有的屈辱和恨意都吞进肚子里,发酵成更强大的力量。
而李渊,对我遭遇的一切了如指掌。
有时,李玄正在对我恶言相向,李渊的马车会恰好从不远处经过,李玄不得不收敛行礼。有时,我被李玄的侍卫“不小心”推倒在地,下一刻,侯府的管家就会带着伤药出现,说是“侯爷赏的”。
他从不干涉,也从不安慰,只是在我陷入绝境时,不动声色地搭救一把。
我渐渐分不清,他对我的庇护,究竟是出于一场冷冰冰的交易,还是……生出了别样的情愫。
夜深人静时,我抚摸着额头上已经结痂的伤疤,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沈卿卿,不要忘了你的血海深仇。李渊是你的盟友,也是你的棋主,绝不可对他动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可我的心,却在一次次不动声色的庇护中,不受控制地泛起涟漪。
【四】
伤好之后,我开始行动。
我借口替侯爷祈福,频繁前往京郊的普陀寺。那里,是我父亲安插在京中最重要的一个联络点。
方丈慧明大师,是我父亲的至交好友。
在禅房昏暗的烛光下,我将一封早已写好的信,连同我贴身的一枚刻着“卿”字的玉佩,交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