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低头拾起,念出标签:“百、草、枯?”

我咽下真相,解释道:“买回去…除草。”

陈茉轻笑一声:

“除草需要买‘农药之王’?”

她突然上前一步。

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不容置疑。

袖口被捋起。

新旧伤痕在光下无处遁形。

像一条蜈蚣。

“这些呢?”她问,“也是除草划的?”

我喉间一哽,掌心渗汗。

那些年,每个家庭风暴后的深夜。

我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

解的每一道题。

都是逃离的决心。

学不进去的时候。

用圆规画手臂。

疼,但安静。

我以为隐藏得很好。

原来早已落入她眼中。

方才她替我包扎手指时的短暂迟疑。

并非我的错觉。

她松开手,语气轻嘲:

“堂堂理科状元,改行当农民?”顿了顿,“可惜了。”

秘密被撕开的刹那。

没有难堪。

反而是一种脓包破裂后的松快。

我竟喘上来一口气。

“现在能说说吗?关于这些。”

她扫过我的手臂和地上的百草枯。

我沉默良久。

挤不出一个字。

“失恋了?”她率先开口。

我猛地看向她。

她怎么知道…?

她晃着手机。

屏幕亮着我昨夜崩溃发出的朋友圈:

“这是一座没有你的城市。”

配图:实验室窗外的枯树。

没错。

我和林悦分手了。

但,不仅如此。

这一切都是“理科状元”惹的祸…

3

一年前,高考放榜。

“理科状元”的誉名让父亲第一次拍着我的肩膀。

嘴角是压不住的笑:

“好小子,给老子长脸了!”

那段时间,家里前所未有的太平。

母亲眉间舒展。

悄悄对我说:

“你看,你说的话,你爸现在能听进去了。”

然而。

假象在今年暑假被彻底撕碎。

饭桌上仅仅因为一句“汤咸了”。

母亲辩解了几句。

父亲猛地起身,椅子腿刮出刺耳锐响。

他一脚踢向母亲。

下一秒,我积压十几年的怒火。

裹挟在拳头里,狠狠砸向他。

他踉跄后退,撞倒了酒瓶。

回过神来,嘶吼着:

“滚!老子没你这个儿子!”

我冲回房间收拾行李。

院子里却传来压抑的呜咽声。

透过窗户。

我看到那个一向强横的男人。

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头深深埋下去。

那一刻,我莫名想起:

一年冬天,我高烧不退。

他背着我跑过雪地。

到医院已经虚脱的样子。

伴随我的,又是深深的自责。

母亲拉住我,声音哀切:

“再生是非,家就散了!”

我闭上眼。

咽下喉咙口的铁锈味。

这个家,是沉默当砖瓦砌成的!

回到学校。

我照例给家里报平安。

电话里,父亲的咆哮刺耳:

“翅膀硬了是吧?敢跟老子动手了!”

“别他妈以为读几天书就能翻天!”

“有本事别找老子要钱!这一拳老子记到死!”

我握着手机,慢慢蹲下去。

战场上,又多了一处硝烟。

我登上林悦的QQ寻求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