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拾起,念出标签:“百、草、枯?”
我咽下真相,解释道:“买回去…除草。”
陈茉轻笑一声:
“除草需要买‘农药之王’?”
她突然上前一步。
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不容置疑。
袖口被捋起。
新旧伤痕在光下无处遁形。
像一条蜈蚣。
“这些呢?”她问,“也是除草划的?”
我喉间一哽,掌心渗汗。
那些年,每个家庭风暴后的深夜。
我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
解的每一道题。
都是逃离的决心。
学不进去的时候。
用圆规画手臂。
疼,但安静。
我以为隐藏得很好。
原来早已落入她眼中。
方才她替我包扎手指时的短暂迟疑。
并非我的错觉。
她松开手,语气轻嘲:
“堂堂理科状元,改行当农民?”顿了顿,“可惜了。”
秘密被撕开的刹那。
没有难堪。
反而是一种脓包破裂后的松快。
我竟喘上来一口气。
“现在能说说吗?关于这些。”
她扫过我的手臂和地上的百草枯。
我沉默良久。
挤不出一个字。
“失恋了?”她率先开口。
我猛地看向她。
她怎么知道…?
她晃着手机。
屏幕亮着我昨夜崩溃发出的朋友圈:
“这是一座没有你的城市。”
配图:实验室窗外的枯树。
没错。
我和林悦分手了。
但,不仅如此。
这一切都是“理科状元”惹的祸…
3
一年前,高考放榜。
“理科状元”的誉名让父亲第一次拍着我的肩膀。
嘴角是压不住的笑:
“好小子,给老子长脸了!”
那段时间,家里前所未有的太平。
母亲眉间舒展。
悄悄对我说:
“你看,你说的话,你爸现在能听进去了。”
然而。
假象在今年暑假被彻底撕碎。
饭桌上仅仅因为一句“汤咸了”。
母亲辩解了几句。
父亲猛地起身,椅子腿刮出刺耳锐响。
他一脚踢向母亲。
下一秒,我积压十几年的怒火。
裹挟在拳头里,狠狠砸向他。
他踉跄后退,撞倒了酒瓶。
回过神来,嘶吼着:
“滚!老子没你这个儿子!”
我冲回房间收拾行李。
院子里却传来压抑的呜咽声。
透过窗户。
我看到那个一向强横的男人。
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头深深埋下去。
那一刻,我莫名想起:
一年冬天,我高烧不退。
他背着我跑过雪地。
到医院已经虚脱的样子。
伴随我的,又是深深的自责。
母亲拉住我,声音哀切:
“再生是非,家就散了!”
我闭上眼。
咽下喉咙口的铁锈味。
这个家,是沉默当砖瓦砌成的!
回到学校。
我照例给家里报平安。
电话里,父亲的咆哮刺耳:
“翅膀硬了是吧?敢跟老子动手了!”
“别他妈以为读几天书就能翻天!”
“有本事别找老子要钱!这一拳老子记到死!”
我握着手机,慢慢蹲下去。
战场上,又多了一处硝烟。
我登上林悦的QQ寻求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