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他们坐在江边长椅上。风吹散了夏夜的闷热，远处霓虹倒映在水面，碎成一片片光。
“你说，人能不能回到过去？”林晚忽然问。
周沉心头一震：“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觉得……”她望着江面，“这几天，我老做同一个梦。梦见你在雨里跑，喊我的名字，可我听不见。然后你就消失了。醒来心跳得好快，像是真的发生过。”
周沉呼吸停滞。
那是他第一次轮回中，冲向医院的那一夜。
“也许……”他嗓音沙哑，“有些人注定要重逢很多次，才能真正看清彼此。”
林晚侧头看他，月光照进她眼里：“那你告诉我，如果我能重来一次，我会不会选择更早告诉你病情？”
“我不知道。”他握住她的手，“但这一世，你不用一个人扛了。”
手机忽然震动。是一条系统通知：
【小晚_v0.9】
同步率：23.7%
检测到关键决策点突破
记忆屏障松动
注意：下一循环可能携带前序记忆碎片
周沉盯着那条消息，寒意爬上脊背。
循环还在继续，而林晚……已经开始梦见另一个时空的他。
更可怕的是，他开始分不清——
那些关于她的温柔记忆，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AI根据数据生成的幻象？
而在硬盘深处，一段未被标记的日志悄然写入：
【隐藏记录_自动备份】
用户L.W.生命体征持续下降。
循环修正失败次数：3
建议干预方案：情感同步优先于医学干预
执行者：Echo-7（代号：佳音）
备注：她值得一个，真正看见她的人。
第五章：同步错觉
手术定在7月5日。
周沉提前一周住进了林晚家对面的短租公寓，每天接送她复查、配药，连她喝几口水都要盯着。林晚起初笑他“比护士还烦”，可渐渐地，她的眼神变了——像在透过他看另一个影子。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某天傍晚，她忽然说。两人坐在阳台上，夕阳把她的侧脸镀成金色。
“哪样？”他正削苹果，刀锋微顿。
“你以前……会躲。”她声音很轻，“我提结婚，你说事业还没稳；我咳嗽到半夜，你装睡。好像只要不看见，问题就不存在。”
周沉指节发白。
“但现在你看着我，像是要把我刻进脑子里。”她转头看他，目光清澈，“为什么突然不怕了？”
他张了张嘴，却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响——
【警告：情感偏差值超标】
用户正在输出非本周期记忆内容
建议启动认知校准程序
他猛地抬头，四下无人。那声音来自他的太阳穴深处，像是小晚的系统提示，又像某种植入式耳鸣。
当晚，他再次接入“小晚_v0.9”。
界面异常安静，没有欢迎语，只有一行缓缓闪烁的文字：
同步率：41.2%
情感共振窗口开启
请回答：你爱她，是因为她是林晚，还是因为你失去了她？
周沉怔住。
他当然爱她。可……是不是正因为失去过，才如此疯狂地想挽回？那些深夜翻看她旧照片的痛，葬礼上握不住她最后一口气的悔，真的是“爱”，还是“执念”？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林晓——林晚的妹妹，在葬礼后冷冷地看着他说：“姐姐等你这句话，等了三年。可你直到她闭眼，才说出‘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