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
「怕我?」他问。
我拼命点头,又拼命摇头,最后只能把头埋进被子里,不敢出声。
黑暗中,传来他一声低笑。
「你抖得像只鹌鹑,」他说,「可你倒酒的时候,手却很稳。」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说的是我们「新婚」那晚。
新帝派人送来了合卺酒,是两杯最劣质的烧刀子。
我当时确实很怕,可我更怕出错,被新帝降罪。
所以我强迫自己镇定,稳稳地端着酒杯,递到他面前。
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你不是怕我。」
他一字一句,像钉子一样,钉进我的心里。
「你是怕他。」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当今新帝,萧彻。
我的身体僵住了。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剥光了毛的兔子,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你每天在我面前演戏,不累吗?」他又问。
我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嘲讽,没有戏谑,只有一片深沉的墨色。
「我……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我还在嘴硬。
「呵。」
他突然抬起被纱布包裹的残臂,猛地打翻了床头的水碗。
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我吓得尖叫一声。
他却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胸腔里震动,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快意和苍凉。
「回去告诉我的好皇兄,他的把戏,太无聊了。」
「不过你……」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你倒是比那些哭哭啼啼的女人,有趣多了。」
我的心,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他看穿了我的伪装。
他知道我一直在演戏。
这个男人,即便成了废人,也依旧是头猛兽。
而我,已经被他盯上了。
3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新帝召进了宫。
养心殿里,熏香袅袅。
萧彻坐龙椅之上,一身明黄的龙袍,衬得他那张俊美却阴郁的脸,愈发显得高深莫测。
「爱妃昨夜,睡得可好?」
他开口,声音温和,却让我如坠冰窟。
我连忙跪下,按照早就想好的说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陛下……陛下要为臣妾做主啊!」
「哦?」他挑了挑眉,似乎来了兴趣,「镇北王欺负你了?」
「他……他简直就是个疯子!」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骂臣妾,还……还摔了东西,说……说陛下的把戏太无聊了……」
我添油加醋地把昨晚萧玦的话学了一遍,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尽欺凌的可怜虫。
因为我知道,萧彻想听的,就是这个。
他想听萧玦如何不甘,如何愤怒,如何像一头困兽一样,做着无谓的挣扎。
果然,听完我的话,萧彻龙颜大悦。
他走下龙椅,亲手将我扶起,用一方绣着龙纹的帕子,为我擦去脸上的泪水。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
「爱妃受委屈了。」
他捏着我的下巴,审视着我这张梨花带雨的脸,满意地笑了。
「朕就知道,你是个听话的。」
他松开我,从一旁的托盘里,拿起一支通体翠绿的玉簪,插进我的发髻。
「这是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