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做，」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语气平淡却不容抗拒，「朕想看看，他还能撑多久。」
我低着头，恭顺地应是。
心里却是一片冰冷。
我像一个提线木偶，按照萧彻的剧本，每天往返于皇宫和天牢之间。
白日里，在萧彻的授意下，对萧玦百般「折磨」。
夜里，再回到萧彻的面前，绘声绘色地汇报萧玦的「惨状」。
萧彻对我的表现很满意，赏赐如流水一般地送到我这里。
一时间，我这个亡国公主，竟成了后宫里风头无两的人物。
自然，也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
尤其是新帝最宠爱的李贵妃。
她不止一次地在御花园拦住我，用淬了毒的眼神剜着我，骂我是个狐媚子，靠着一个废人争宠。
我只是低着头，任她打骂，一声不吭。
因为我知道，我越是懦弱，萧彻就越是放心。
我越是得宠，李贵妃就越是恨我。
而我，需要她的恨。
这天，我从养心殿出来，迎面撞上了萧彻身边的总管太监，王德。
他手里捧着一卷明黄的卷轴，走得急，没看路，被我撞了一下，卷轴掉在了地上。
「哎哟，王妃娘娘恕罪！」他连忙请罪。
「不碍事，王公公快请起。」我弯腰去帮他捡。
就在我捡起卷轴的那一瞬，我的目光，无意中瞥到了卷轴上展开的一角。
那似乎是一张药方。
上面罗列的药材，我大多不认识。
但其中两味药，我却印象深刻。
雪蟾蜍，火龙胆。
我父皇还在世时，宫中最好的太医曾告诉我，这两味药，是配置一种奇毒「锁魂香」的解药时，必不可少的药引。
而这种毒，无色无味，中毒者不会立刻死去，而是会四肢慢慢僵化，失去知觉，最后变得如同一个活死人。
症状……
和被废去手足，何其相似！
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一张解药方子。
一个需要解药的人。
一个被「废去手足」的王爷。
一个生性多疑，喜欢玩弄人心的皇帝。
一个巨大的，让我不寒而栗的猜测，在我心中疯狂滋长。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已经被废去手足的废人，还需要解药？
4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
王德的声音将我从震惊中拉回。
我猛地回神，发现自己还捏着那卷卷轴，指尖冰凉。
「啊……给，王公公。」
我慌忙将卷轴递给他，掩饰住眼底的惊涛骇浪。
「娘娘脸色怎么这么白？可是哪里不舒服？」王德关切地问。
「没……没有，」我勉强扯出一个笑，「许是昨夜没睡好，有些乏了。」
我不敢再多留，匆匆告辞，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天牢，我的心还在狂跳不止。
那个可怕的猜测，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我的脑海里。
我开始不受控制地去观察萧玦。
观察他的一切。
他的呼吸，他的眼神，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我发现，他虽然终日躺在床上，但身形却丝毫没有因为久卧而变得臃肿。
相反，他囚衣下的肌肉线条，依旧是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
一个真正被废去四肢的人，肌肉会很快萎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