喑哑,残破,却带着一丝说不清的玩味。
「你就是皇兄送我的新婚贺『礼』?」
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难听得厉害。
我吓得浑身一抖,跪倒在地,不敢看他。
「罪……罪臣之女……拜见王爷。」
「王爷?」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本王现在,不过是个废人。」
我埋着头,瑟瑟发抖,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新帝萧彻,生性多疑,残暴嗜杀。
他让我嫁给萧玦,绝不是什么恩典,而是一场恶毒的观赏。
他想看我,一个亡国公主,如何去折磨那个曾经覆灭我国家的人。
也想看萧玦,那个曾经功高盖主,让他寝食难安的皇弟,如何被一个弱女子羞辱,彻底碾碎他最后的尊严。
我若是不做,或是做得不够狠,下一个被废去手足的,可能就是我。
想到这里,我心一横,从地上爬起来,端过旁边宫人送进来的「贺礼」。
我选中了那碗看起来最无害的汤药。
虽然那味道,闻起来比泔水还令人作呕。
我走到床边,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睛,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将那碗冷掉的汤药,尽数泼在了他的脸上。
「叛国逆贼,只配喝这种馊掉的药!」
我尖着嗓子喊,声音都在发颤,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装的。
药汁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浸湿了他胸前的囚衣。
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那双黑眸穿透我虚张声势的伪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完了。
我触怒他了。
我吓得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可他只是看着我,喑哑地笑了。
那笑声在寂静的天牢里回荡,让我毛骨悚然。
我以为我死定了。
可我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2
我的「婚房」,就是这间天牢。
一张破木板床,一床散发着霉味的薄被。
我和萧玦,一个亡国公主,一个废人王爷,就这么被关在了一起。
白日里,我战战兢兢地「伺候」他。
说是伺候,其实就是当着狱卒的面,变着法地羞辱他。
把馊掉的饭菜扔在他面前。
用最恶毒的话咒骂他。
甚至拿起那根九节鞭,在他面前挥舞,装出要抽他的样子。
可我一次都没敢真的落下。
我怕。
我怕他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每当我虚张声势的时候,他都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不怒,不恼,嘴角甚至还噙着那抹玩味的笑。
仿佛在看一只上蹿下跳的滑稽猴子。
夜里,狱卒们离开后,牢房里便只剩下我们两人。
我蜷缩在离他最远的角落,用那床薄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呼吸都放轻了。
天牢的夜晚,阴冷潮湿,老鼠在暗处吱吱作响。
而比老鼠更让我恐惧的,是黑暗中那道无法忽视的视线。
萧玦他,总是在看我。
「过来。」
今夜,他突然开口了。
我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干草堆上滚下去。
「王……王爷……」
「我让你过来。」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却有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我不敢不动,只能抱着被子,一点一点地挪到他的床边。
离得近了,我才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