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近萧玦,像往常一样,准备替他换药。
只是这一次,我的动作,带上了一丝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试探。
我一边解开他手腕上染血的纱布,一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宫里的红梅开了,开得极好。」
「倒让我想起了故国,清晏河畔的那些梅林。」
清晏河,是我故国都城外的一条护城河。
河畔确实有梅林,但那里的梅花,是白色的。
而且,花期在初雪时节,并非现在。
我在赌。
赌他会不会戳穿我的谎言。
萧玦的眼睫,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呼吸平稳得像一尊石像。
但我知道,他听见了。
我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第二天,我当着狱卒的面,对他愈发「刻薄」。
我故意打翻了他的饭碗,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连饭都吃不稳,是个废物。
狱卒们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一两声哄笑。
但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我悄悄地,将一个用油纸包好的,还带着热气的肉包子,塞进了他身下的干草堆里。
这是一个信号。
一个只有我们两人才懂的信号。
我在告诉他:我知道你在演戏,现在,我也加入了这场戏。
我们,是同类。
做完这一切,我像往常一样,转身准备离开。
天牢的铁门在我身后,发出沉重的声响。
就在铁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刹那,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很轻,很低,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清晏河畔的梅花,是白色的。」
「而且,」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花期在晚秋,不是寒冬。」
「云舒公主,你的记性,还是和以前一样差。」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
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尽数凝固。
他……
他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的真名,云舒。
还有我曾经的身份,公主。
这场游戏,从他开口的这一刻起,规则,已经彻底改变了。
6
铁门在我身后「哐当」一声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天牢里,再次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缓缓地转过身,第一次,真正地,直视他的眼睛。
没有了伪装,没有了演戏,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你和新帝,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牢房里。
他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终于不再是全然的戏谑和玩味,而是多了一丝……赞赏。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他说。
「我现在是你的王妃,」我上前一步,逼近他的床榻,「我们被绑在一条船上。船翻了,谁也活不了。」
他沉默了。
牢房里,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直接下达了命令。
「萧彻现在很信任你,」他说,「他把你当成他最忠心的一条狗。」
这个比喻很难听,但却无比精准。
「我要你,去他的书房,帮我拿一样东西。」
「一个黑漆猛虎纹的小盒子。」
我的心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