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司安雅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挤出了一抹笑。
“在......在公主府里。”
我刚想高呼父皇,一个侍卫窜出来,死死捂住了我的嘴。
父皇掏出那一块带血的丝巾,在司安雅眼前晃了晃。
“你最好把朕的皇儿安然无恙交出来,不然朕就叫你们小国,鸡犬不留。”
司安雅陪笑着点头,着急将父皇往公主府指引。
“确实在府内,请天可汗移步。”
眼看着父皇准备和她走,我心急如焚。
奈何我这断手断脚,连挣扎都做不到。
可父皇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视线定格在阿允的身上。
“朕皇儿的贴身书童怎么死了?”
司安雅身躯震颤了一下,结结巴巴的回答。
“他背弃主子......”
“放屁!”父皇厉声打断,“阿允是朕亲自给景安挑选的书童,绝对不会叛主。”
父皇的宝剑出鞘,横在了司安雅的脖子上。
“说!朕的景安在哪?”
我趁着侍卫阵脚微乱,猛地甩开他。
“父皇!我在这!”
5
侍卫如梦初醒,连忙重新捂住我的嘴。
周围的侍卫小心翼翼的挪到我面前,用一块黑布将我赤裸的身体罩了起来。
父皇的刀尖一颤。
“朕听到景安的声音了。”
司安雅的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干笑了两声。
“天可汗定是听错了,您放眼看去,景安哪在这里呀?”
沈逸绅在此刻上前,满脸堆笑。
“天可汗好,奴是公主特请来的术士,奴能够作证。”
“驸马安然无恙,公主也待他极好。”
“只不过他总和公主耍脾气,这会子正生气呢。”
我不知道什么叫穿越,但沈逸绅确实不像是这里的人。
因为他居然不知道乱说话是会死的。
父皇的副将上前,一个结实的耳光直接把沈逸绅扇倒在地。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沈逸绅尖叫一声,直接哭了出来。
“公主给奴做主啊,他们凭什么打人?”
司安雅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我猜她现在很想跪下来求求沈逸绅快闭嘴。
可沈逸绅哪懂那些,爬到司安雅腿边,不停的摇晃她。
“公主你快说句话呀!我不能白白受此侮辱啊。”
父皇眯起眼睛端详了沈逸绅一会儿,冷哼一声。
“司安雅,你好大的胆子。”
司安雅微微垂眸,咬紧了牙关。
“臣不明白天可汗在说什么。”
此时,一个侍卫从皇宫的方向冲过来,阵脚大乱。
“公主,皇上说他尚未亲政,要你务必安抚好天可汗。”
“皇上已经带着所有军队南下了。”
我听了想笑。
本朝皇帝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童,朝中所有权力都掌握在司安雅这个长公主手里。
现在司安雅大难当头,皇上不仅自己跑了,还带着所有军队一起跑。
司安雅彻底孤立无援了。
她的气场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天可汗,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臣与景安两情相悦您是知道的,臣是长公主,本朝无人能欺负景安啊。”
说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面露喜色。
“沈逸绅,你快去把娇儿抱过来。”
“娇儿也好久没有见祖父了,想必天可汗也想娇儿了。”
父皇手中的剑这才放下来。
但沈逸绅却慌了。
“王爷,奴分不清哪个是娇儿啊。”
司安雅的瞳孔放大了一瞬,几乎是瞬间尖叫出来。
“当初不是叫你在娇儿身上做记号了吗?你怎么会认不出来?”
沈逸绅撇了撇嘴。
“我给忘了。”
“我觉得驸马一定不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不做记号也没关系。”
6
司安雅整个人瞬间僵住了,愣了半晌,才一顿一顿的朝我转过头来。
我直勾勾的看着她。
多年夫妻的默契告诉我,她现在心里已经想到了那个最坏的结果。
那就是,当时被她射杀的孩童,就是我们的娇儿。
父皇的耐心也快到了极限。
“你们在说什么?连朕的孙女都认不出来了吗?”
司安雅咬紧牙关,不安的催促沈逸绅。
“快回去找找,不是还剩下了98个吗,娇儿肯定在里面。”
我忍不住冷嗤一声。
事已至此,司安雅居然还抱有痴心妄想。
可这个自以为是的穿越者,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嘟着嘴。
“我把那些孩子塞在一起,因为感染已经死了一半了。”
“谁知道这小崽子有没有那么大命?”
“大胆!”父皇手上的将领率先反应过来,把宝剑出鞘,作势就要往沈逸绅的头上砍去。
沈逸绅的气势瞬间全无,尖叫了一声,瘫坐在地,失态的抱住自己的脑袋大叫。
“求你们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父皇的脸阴沉的吓人。
“先别杀他,朕到底要弄清楚,朕的皇儿和孙女,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刻,我感觉捂着我嘴的侍卫,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我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他吓得差点直接摔倒在地,手也微微松了松,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我强忍着喉咙的刺痛,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去告诉司安雅,她现在悬崖勒马,我会向父皇求情。”
侍卫明显犹豫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父皇冰冷的声音又传来了。
“司安雅,你最好赶紧把朕的皇儿和孙女找出来。”
“不然你知道后果。”
司安雅再也强撑不住气场,重重地摔倒在地,止不住地颤抖。
那侍卫狠了狠心,把我推给了他的同僚。
他自己跑到司安雅面前,耳语了几句。
司安雅朝着我的方向看来,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了几下。
就在我以为她再也拿我没办法的时候,她定了定心神,对着父皇抱拳拱手。
“天可汗,景安确实在公主府里,请您移步。”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
我明明站在这里,司安雅就算把父皇支到了公主府,依旧会露馅。
对她而言只有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她不会这么傻。
难道,公主府内,还有另外一个简景安?
父皇半信半疑地调转马头。
我拼了命地想挣脱开侍卫,却因手脚尽断,动弹不得。
部队经过我时,我正对上司安雅那阴冷的目光。
她小声吩咐侍卫。
“杀了他。”
随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逸绅这时也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刚刚的失态让他觉得有些丢脸,所以面目狰狞地冲过来,抬手给了我一记耳光。
“简景安,你真觉得我和公主会那么傻,不给自己留后路吗?”
“我可是整形专家,我能把你整成我哥哥的样子,也能把我哥哥整成你的样子。”
“我哥哥沈嘉豪,现正躺在公主府内养伤。”
“从今以后,他会替你当天可汗的皇儿。”
7
无数的细汗顺着额角滑落。
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们还有这一手。
沈逸绅得意地拍了拍我的脸。
“放心,我会叫侍卫给你一个痛快的。”
侍卫明晃晃地利刃闪动在我面前,我彻底绝望了。
若我手脚没断的话,尚能试着夺刀与其殊死一搏。
可我现在就像个木偶一般,动弹不得。
父皇,皇儿可能回不去了。
明明您已经来救我了。
就差一点点......
我好不甘心。
我闭上了双眼,等待着利刃划破我的喉咙。
很快,刀尖插进肉的闷响钻进了我的耳朵。
但奇怪的是,我一点也不疼。
迟疑间,一股腥热的液体溅了我一脸。
控制住我的手松开了。
伴随着沈逸绅的尖叫声,侍卫直接倒地。
我睁开眼,看见是父皇身边的副将军站在我面前,手中的宝剑还在滴着血。
周围的侍卫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准备一拥而上。
副将军腾空跳起,仅凭一人一剑,毫发未损的解决了这几个喽啰。
这就是我们宁国的军威,他们周国就算有万人也无法匹敌。
沈逸绅见势不妙,拔腿就要跑。
可下一秒,宝剑飞速刺进了他的腹腔。
沈逸绅捂着伤口,一脸痛苦。
而副将军,则是用很疑惑的眼神打量着我。
是我现在的样子,他认不出来了。
我赶紧开口。
“将军,是我。”
“我被这妖人换了容貌,我是简景安。”
幸好,他能听得出来是我的声音。
“刚才就看你们几个在这里鬼鬼祟祟,一群人挡着一个地方,生怕人看见似的。”
“你们以为把皇上支开,就能瞒天过海了吗?”
“本将军有着鹰的眼睛,你们可瞒不过我。”
言罢,他把宝剑塞进了我的断手里。
“王爷,谁敢伤害你,咱们就让谁死无葬身之地。”
沈逸绅捂着肚子,跪在地上不停求饶。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求求你们别杀我,我是穿越过来的,在这个朝代就像开了上帝视角一样,我懂得比你们多。”
“你们留我一命,我保证肝脑涂地......”
我冷笑一声。
“我管你是从哪里来的。”
随后,副将军按着我的手,一下又一下的将宝剑刺入沈逸绅的身体。
每一下,他的鲜血都会溅到我的脸上。
尽管我的手使不上力气,但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害了我的娇儿。
就算是把他砍成臊子,也换不回我女儿性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逸绅血肉模糊的倒在我面前。
我吞了吞口中的血,深呼吸一口。
“劳烦将军将这妖人的头颅砍下。”
“他不是总说自己是穿越而来的吗?”
“如今全尸未保,我看他还怎么穿越。”
副将军点点头,十分利落的切下了沈逸绅的头颅。
“那就叫他,永世不得超生。”
8
解决完他们,副将军将我背了起来。
“王爷,臣这就带你去找军医。”
我连连摇头,咬紧了牙关。
“既然我已大难不死,就不急于疗伤。”
“还有一个人没解决。”
他自然知道我说的是谁,背着我跨身上马,朝着公主府疾驰。
与此同时,司安雅正在绞尽脑汁圆自己撒下的弥天大谎。
沈嘉豪尽管顶着一张我的脸,却从未见过我。
他哪里懂得什么叫礼仪威严。
父皇进门时,他整对着桌边的肘子大快朵颐,吃的满嘴流油。
嘴里还叼着烟袋,活像个地痞流氓。
父皇皱起了眉头。
“景安,你不是从来不吃猪肉吗?”
司安雅连忙上前,拼了命的给沈嘉豪使眼色。
“驸马,父皇过来看你了。”
“你们父子许久未见,你肯定也想父皇了吧。”
沈嘉豪会意,这才缓缓的站起来。
刚要开口说话,司安雅脸色一变,抢在前面。
“景安近期感染风寒,喉咙受了损伤,太医嘱咐了,近日都不要开口说话。”
司安雅心知肚明,若是沈嘉豪一开口,父皇定能听出来这不是我的声音。
父皇的疑虑未消,迟疑了片刻。
司安雅忙着打圆场。
“景安从小受宫规束缚,十分辛苦,于是在与臣成亲后,臣只想给他自由与快乐。”
见父皇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司安雅赶紧接着说。
“父皇看到了吧,臣与景安伉俪情深,景安怎会真的生臣的气。”
随后,她搂住了沈嘉豪,当真是一副夫妻花好月圆的场面。
沈嘉豪对父皇报以微笑,似乎在说自己没事。
父皇深呼了一口气,坐到了旁边的榻上。
“既如此,倒是朕冤枉了你了?”
司安雅欣喜若狂地跪下,急表忠心。
“宁国与我周国素来交好,周国君主年幼,幸得天可汗庇佑准许联姻,才不受别国的侵扰。”
“臣感念天可汗恩德,雷霆雨露皆为君恩,所以不敢说委屈。”
沈嘉豪陪笑着上前,端起茶盏准备递到父皇面前。
父皇刚要伸手去接,一个圆滚滚的物件被从门外扔了进来,正好砸在两人中间。
沈嘉豪定睛一看,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失控的大叫起来。
因为那物件并不是别的。
正是他弟弟沈逸绅的项上人头。
他装不下去了,盯着那颗头颅,疯了般的大喊。
“弟弟!我的弟弟!啊!”
这声音一传出来,父皇腰间的宝剑立刻出鞘,对准了沈嘉豪。
“你到底是谁?”
司安雅腿软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看着她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心上人,现在只剩了一块脑袋,她竟不敢靠近,哆哆嗦嗦的向墙角缩去。
也许昨日她们二人还在说着海誓山盟,把酒言欢。
但现在,司安雅却连直视爱人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这时,副将军也背着我走进了门。
与父皇四目相对那一刻,我直接哭出了声。
“父皇,我才是景安啊。”
“景安?”父皇打量了我一眼,眉头依旧紧锁着。
副将军将我放到榻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了父皇。
父皇震怒,亲自上前一脚踹到了司安雅的胸口上。
“你......你怎么敢!”
9
随后,父皇心疼地看着我遍体鳞伤的身躯,心都快碎了。
我虚弱的笑了笑。
“父皇,带我回家......”
话音未落,我就晕倒在了父皇的怀中。
我好冷。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到那年长街上,那英姿飒爽的少女。
她朝着我斜嘴一笑,桃花眼双目含情。
仿佛时间都定格在了那一刻。
我又梦见她对我说,此生定不辜负我。
我还梦见娇儿,蹦蹦跳跳的扑进她怀里,娇滴滴的喊着娘亲。
可下一秒,她那张温婉的脸突然变得扭曲,犹如野兽般向我扑来。
我尖叫着惊醒,全身浸满了冷汗。
“王爷,王爷醒了!”
混沌的视线很久才复清明,但很快,泪水又洒满了我整张脸。
眼前这一幕我太过熟悉。
我回来了,回到了宁国。
而我的手脚奇迹般的恢复了知觉,能够轻微的抬起来了。
“王爷,在您晕倒的这几天里,太医已经把您的断手断脚给接回去了,日后仅需静养。”
“您口中的伤口,也已经用了药,不日就能好了。”
说完,她话音一转,低下了头。
“只是......您的容貌。”
我摸着那张陌生的脸。
我知道,我的容貌再也恢复不回去了。
不过,至少我还活着。
父皇很快赶来,威严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倦态。
很明显,这几日他也食不安寝。
看着他,有千言万语堵在我的喉间,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一味的流泪。
他抱着我,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父皇都知道,父皇都知道......”
眼泪决堤而下,我在父皇的怀中嚎啕痛哭。
“娇儿,娇儿死了。”
“是司安雅亲手杀了他自己的女儿。”
“我要司安雅,不得好死!”
父皇点了点头。
我是他的皇儿,他又岂能不知我心头的恨。
“父皇把她和那换成你容貌的男人都带了回来,叫人将他们分开看管着,不要让他们自尽。”
“留他们多活这几日,就是为了等你醒来亲自处决他们。”
“景安,不管你做如何决定,父皇都支持你。”
我又在床上缓了半天,才觉得身上好些。
如今的我,有力气说话,也握得动刀。
司安雅和沈嘉豪分别被带来,像两条狗一样跪在我面前。
还没等我开口,沈嘉豪就张牙舞爪的扑向司安雅。
“你这个骗子!你说了会护着我和我弟弟一生周全。”
“可我弟弟现在身首异处,在周国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你不是权倾朝野的长公主吗?你不是可以指鹿为马吗?”
“你赔我弟弟的命!”
侍卫按住了发狂的沈嘉豪。
而司安雅哪里顾得上他,正畏畏缩缩的看着我。
我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冷笑了一声。
“沈嘉豪是吧?我想你也不用这么矫情。”
“毕竟,你自己也难有全尸。”
10
司安雅嘴角颤抖了几下,对着我挤出一抹笑。
“景安,看来你已经完全康复了,那我就放心了。”
“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么担心你。”
“等你再好一些,你就去和父皇说,咱们回到周国去。”
之前我怎么没发现,司安雅居然这么无耻。
把我害到此番境地,居然还有脸让我和她回去。
“好啊。”
“那你让我的娇儿活过来。”
司安雅颤抖了一下,抬手给了自己结结实实的两耳光。
“景安,都是我的错,是我被妖人所蒙蔽了心神。”
“可我一直都是最爱你的,咱们当年长街相识,我对你一见钟情,情深难以自抑。”
“尽管知道自己的身份与你不匹配,仍旧克服万难,求嫁给你。”
“景安,我知道,你也一样爱我。”
“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孩子就是娇儿,我明明嘱咐了沈逸绅......孩子,孩子咱们还可以再有,求你原谅我。”
还可以再有?
娇儿这一条鲜活的命,就被他短短5个字给轻易带过。
见我不说话,她双膝跪地挪到我面前,搂住了我的腿。
“景安,我是你妻子啊。”
“就算我被那妖人蒙蔽,可这一点从未变过。”
我缓缓的摇了摇头。
“司安雅,从娇儿死去那一刻起,你我之间早已恩断义绝。”
“我要你给娇儿偿命。”
她面如土色,跪在我面前磕头如捣蒜。
短短一刻钟,她道尽了世间所有动听的情话。
就如她当初向我求爱时一般。
可眼前人已非彼时人,她口中说出的话,我再也不敢相信一个字。
我叫人把她和沈嘉豪带了下去,凌迟处死。
沈嘉豪就像听不到我的命令一般,还在对着司安雅不停的叫骂。
“要不是你当初非缠着我弟弟,我们两个凭借穿越者的身份也能在这乱世中有立足之地。”
“现在你不仅害死了我弟弟,还要害死了我。”
司安雅顾不上理会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她那眼神中比恳求更多的,是难以言状的恐惧。
多年以前,我也是看着这双桃花眼,对她口中说的爱我深信不疑。
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我叫侍卫赶紧把他们带了下去,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晨,侍卫才来报。
司安雅和沈嘉豪已经死了。
按照我的吩咐,他们被割三千多刀才死去。
碎肉被扔进了乱葬岗,也连个收尸的人都不会有。
这么一想,那被乱刀捅死的沈逸绅,还算是走的痛快了一些。
“王爷,司安雅死前央求刽子手,想葬入皇陵。”
“她说和您是夫妻,待到您百年之后也要和她同冢。”
“她还说,她把命交出去,希望能换得您的一个原谅。”
我听着想笑。
这哪里是她把命交给我,明明是我自己要了她的命。
“她做梦。”
“本王与他,死生不复相见。”
在太医的照料下,我康复的速度惊人。
我回到了自己的国,还是那金尊玉贵的王爷。
父皇费了很大的力气,找回了娇儿的尸骨。
娇儿入土为安那日,一只蝴蝶落到了我的肩膀上,久久不愿离开。
我用指尖轻触它的翅膀。
“娇儿放心吧,爹会带着你那份,好好活下去。”
蝴蝶缓缓起飞,一步三回头地飞向碧空。
1
给邻国当驸马的第四年,公主府来了个自称穿越者的男人。
“小人之前是整容医生,定能给驸马整的貌比潘安,永葆青春。”
我蹙眉拒绝后,他红着脸着跑开了。
公主在一旁调笑。
“若真能给你整好,本公主也能尝尝鲜。”
我立刻急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怎可随意交于他人手上?”
见我生气,她连忙道歉说是玩笑话。
可那天后,我三岁的女儿就失踪不见了。
我倾举国之力出去寻找未果。
直到两个月后,公主把99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带到了我面前。
“既然你不让逸绅给你整容,那就给你的女儿整。”
“你猜,这99个被整成一样的孩子里,哪个是你女儿?”
“你只能在这里面选一个,剩下的,本公主会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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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张张略带肿胀的小脸,我颤抖的不成样子。
“司安雅,娇儿是你唯一的女儿,你怎能如此狠心?”
她端坐于高堂,面露不屑。
“还不是因为你迂腐,不叫逸绅给你整容。”
“他空有一身良技无处施展,郁闷了整整一晚呢。”
沈逸绅笑着靠着司安雅。
“这两个月可是给我累坏了,驸马赶紧选吧。”
我紧咬着唇,不停摇头。
“我选不出来。”
司安雅的脸瞬间拉了下来,猛的一抬手。
顿时就有一个侍卫利刃出鞘,割断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孩子的喉管。
那孩子尖叫着倒地,鲜血溅到其他小孩身上,顿时哭声震天。
我知道死的不是我的孩子,但当爹的怎么看得了这些。
我立刻怒吼出来。
“司安雅,你怎可如此草菅人命?”
沈逸绅立即嗤笑。
“长公主权倾朝野,有什么是不可做的?”
言罢,那个侍卫又举起了刀,走向了一个孩子。
我几近崩溃。
“我选!我选!”
司安雅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算识相,但是你可想清楚,你只有一次选择机会。”
“如果选错,我会把剩下的孩子都杀了。”
这话如同五雷轰顶,我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我同意让沈逸绅给我整容,只求你放过这些孩子。”
司安雅翻了个白眼。
“早这样不就好了?”
沈逸绅开心的取来刀具,直接向我脸上挥动来。
刀尖刺破皮肤的剧痛让我忍不住缩了一下。
沈逸绅立刻嘟起了嘴。
“公主!他总乱动!这样很影响我操作的。”
“要我说,就先把他的手脚打断,这样才不会影响我的作品。”
我瞪大了眼,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是养尊处优的邻国皇子,何时受过此等委屈。
“司安雅!”
听到我叫她,司安雅微微抬眸。
“打断了手脚还能长回来,但若因为你乱动,逸绅操作失误,你就只能一辈子当丑八怪了。”
“简景安,本公主这是为你着想。”
没等我回答,几个侍卫就冲到我面前,抄起手中的军棍重重砸到我的腿上。
一阵剧痛传来,骨缝处传来断裂的脆响。
我惨叫着倒地,同时胳膊被人用脚死死踩住。
这时,一个幼小的身影扑到我身上。
“不许打我父亲!”
2
“娇儿!”
我又惊又喜。
虽然样貌完全变了,但这声音我一听就听得出来。
我心疼的将她死死搂在怀里。
“司安雅!这是咱们的女儿,一定没错!”
话音未落,怀中的娇儿抽搐了一下。
抬眸间,司安雅正手握着一把弓,冷冷的看着我们。
而箭,直插我娇儿的心脏。
我尖叫一声,死死按住娇儿不停涌血的伤口。
可还是能感到娇儿在我怀中一点点的流失体温,直到停止了呼吸。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这是干什么?”
司安雅淡淡的放下弓,又回到了座位。
“你认错了。”
“不!你没有听到孩子的声音吗?这就是咱们的孩儿!”
沈逸绅翻了个白眼。
“你们快动手,快动手呀!”
“没看到我举刀举了这么久了吗?”
周围的侍卫一拥而上,把娇儿的尸体从我怀中抢走。
随后三下,直接打断了我的手脚。
钻心的疼痛传来,但我却顾不得那么多。
我像只烂狗一样在地上爬,想再抱抱我的孩子。
但司安雅却直接把孩子拎起来,扔给了旁边的侍卫。
“扔去乱葬岗吧。”
我目眦欲裂。
“司安雅,你知道我的身份,你就不怕我父皇要了你的命吗?”
我是邻国的皇子,论国力比司安雅这里强大百倍。
只因在庙会上多看了司安雅一眼,我就闹着赘到这里当驸马。
先皇也是因为我,才会对司安雅青眼有加。
这才四年,她竟然为了一个所谓穿越过来的男人,这么对我。
司安雅冷笑一声,凑到我身边。
“这个不用你操心。”
“逸绅会把你整成,亲爹来了都不认识的样子。”
“到时候我就说你因病暴毙也死无对证了。”
话音未落,沈逸绅持刀而上。
我难以言表中的痛苦中晕倒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被人胡乱扔在柴房里。
脸肿的不成样子,手脚也极不自然的扭曲着。
就在这时,司安雅来了。
看着我挣扎的样子,她叹了口气。
“我给你送来点药,你别闹了。”
“要怪就怪你仗着自己尊贵的身份不允许我纳面首,不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逸绅的哥哥犯了重罪,那是他在咱们这个朝代唯一一个亲人。”
“我不想让他伤心。”
她的话说的我云里雾里,但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你到底想说什么?”
“逸绅把你整成了他哥哥的样子,这样,就能你们两个交换了。”
我全身的汗毛炸起,挣扎着想要扑向司安雅,却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司安雅,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缓缓站起,目光如炬。
“我从未爱过你,与你成亲也是权宜之计。”
“原本以为灭了灯都一样,直到我遇见了逸绅。”
我死死盯着她,不敢相信这些话能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那娇儿呢?他可是你唯一的女儿。”
她又笑了。
“我当然知道。”
“让你选孩子,只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惩罚。”
“逸绅早就在娇儿身上做了标记,死的那两个孩子都不是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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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我坚定的摇了摇头。
没有任何一个父亲会听错孩子的声音。
那个孩子,就是我的娇儿。
但司安雅显然失去了耐心,她将手里的药重重扔向墙角。
“不可理喻,看来这药你也别用了。”
“你就等着伤口感染,全身溃烂而死吧。”
他离开后,我一点点地向墙角爬去。
我需要那瓶药,我不能死。
腿爬一下都伴随着刺骨的疼痛,等我爬到时,身上早已被冷汗浸湿。
我用嘴甩开瓶盖,叼着瓶子往我的断手上倒。
药水接触到伤口的一瞬间,钻心的刺痛直冲天灵盖。
我疼的不停扭曲,却在这时听到了嬉笑声。
沈逸绅拉着司安雅走了进来。
“公主,我就说他会像狗一样用嘴去叼药。”
“你赌输了!要输给我两吊钱。”
司安雅不满地踹了我一脚。
“没骨气的东西,哪来的脸说自己是皇子?”
“本公主给你送药,逸绅可是会吃醋的,所以这药里特地被加了盐。”
我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死死瞪着这对狗男女。
但剧痛使我的意识渐渐模糊,我又晕了过去。
我是被鸽子啄醒的。
这鸽子是来这里前,父皇调教好给我的。
若我遇难,鸽子会不远万里去给父皇传信。
我又惊又喜,将一块儿浸满血的方巾递到了鸽子的嘴上。
鸽子心领神会,振翅起飞。
我松了一口气,可看着全身感染的伤口,我又忍不住担心。
我可能活不到父皇来救我的时候了。
我像狗一样被扔在柴房里活了半个月,每天仅靠侍卫扔进来的两块窝头果腹。
半个月后,沈逸绅来查看了我的脸。
“公主!虽然还是有些肿胀,但足够以假乱真了。”
“快把我哥哥从天牢里救出来吧。”
司安雅自然是对他言听计从。
一时间,我从风光无限的大国皇子、当朝驸马,沦为了阶下囚。
沈逸绅的哥哥沈嘉豪是因看上别家女子,虐杀了人家的夫君与孩子,才被抓的。
此举人神共愤。
为了平息百姓的怒火,司安雅叫我替沈嘉豪游行示众。
她当着围观的百姓,一鞭子抽到我尚未康复的脸上。
“竟敢犯下滔天重罪,让你这么死太便宜你了。”
“请百姓们放心,本公主一定秉公执法,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我强忍着剧痛,冷冷开口。
“那倒请公主说说,我何罪之有?”
“我不是沈嘉豪,我是简景安!”
她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冲着我邪魅一笑。
“本公主的驸马,本公主怎会不认得?”
“不光是本公主,就连这城中的百姓都见过我家驸马,可不是长成你这番丑样。”
我心如死灰,从地上污水的倒影中看自己的脸,就连自己都认不得。
我百口莫辩,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就在这时,我的贴身书童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公主!驸马失踪了半个月了,奴一直在找。”
“驸马的声音奴不必是绝对不会听错的,这肯定不是沈嘉豪,就是驸马!”
原本愤恨的人群立即议论纷纷。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辩白。
“阿允!就是我!我被人用邪术换了脸!”
4
阿允冲上囚车,与我抱头痛哭。
看着司安雅气急败坏的冲上前,我心里咯噔了一声。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向阿允,歇斯底里地大喊。
“阿允,快跑!”
但来不及了,司安雅手中的佩剑飞速地割破了阿允的喉咙。
阿允直到倒下,都没有松开紧握着我的手。
司安雅嫌弃的用手帕擦了擦剑,漫不经心地说。
“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个罪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背弃旧主。”
随后,她又转头看向百姓。
“本公主的驸马并未失踪,是这贱奴为给他脱罪,想出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
我咬紧牙关,目眦欲裂。
“百姓们!公主府上确实有人掌握换脸的邪术。”
“不只是我,他们还抓了99个孩童,就为让那人施展。”
“最近几月谁家丢了孩子,都可以去公主府找。”
隔着沸腾的人群,我看到沈逸绅慌了。
司安雅也彻底被激怒了。
她拔出佩剑,一把插进我的口中。
鲜血涌进喉咙,我重重的撞在布满荆棘的囚车上,肢体被扎的血肉模糊。
“贱人!孩童失踪的大案一直是本公主亲手负责,你竟敢诬陷本公主!”
“本公主一向爱民如子,怎会做如此天理不容之事?”
“既然你非要找死,那本公主就成全你。”
“也不必等到秋后行刑了,现在就立即执行你凌迟处死。”
我被人从囚车里推搡出来,身上的衣服尽数被扒光。
我赤条条的暴露在数以万计的百姓面前。
而他们全都听信了司安雅之言,愤怒的将手中的臭鸡蛋以及砖头扔向我。
看着刽子手拿着闪亮的刀走向我,我彻底绝望了。
司安雅邀功般地对沈逸绅挤眉弄眼,得意地看着我走向死亡。
可就在这时,一个侍卫慌张的从外面跑来。
“公主不好了!宁国率百万大兵兵临城下,说要找驸马。”
说话间,城外的火炮冲天而起,犹如流星般砸入城中。
百姓们乱作一团,四散奔逃。
司安雅也彻底慌了阵脚,看了我一眼。
“快!快把他藏起来!”
可来不及了,父皇的铁骑已经踏进城内。
父皇坐在高头大马上,剑锋直比司安雅的瞳孔。
“朕的皇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