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走向卫生间。
“妈，你看他那样，愣头愣脑的，难怪只能干那行……”
即便水龙头哗哗地响，我哥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我低着头，一遍遍地搓手。
客厅里的欢声笑语隔着门板传进来，他们才像真正的一家人。
而我，更像是一个需彻底消毒后才能勉强被接纳的赞助商。
3
一大桌子菜，大部分是我弄的，而我妈负责指挥我洗菜、切菜、端盘子。
桌上，他们自然形成一个圈子。
我哥吹嘘着工作，我嫂子抱怨着物价，我妈附和着，我爸偶尔插两句。
“江磊，你们那儿最近忙不？啧，这行当真是……”
“对了，楼下老张好像快不行了，到时候你帮着联系下，看看能不能打折？”
“哥，你们单位福利好像挺好的？下次发购物卡别自己用了，给童童他们买点吃的穿的。”
和我说话时却是不停的提条件。
即便是难得的一家人吃饭，我也食不知味。
妞妞不小心把勺子掉在我脚边，她看着我不敢捡。
王娟立刻说：“哎呀掉了就不要了，叔叔回头再给你买个新的！”
仿佛我碰过的东西都沾染了永不消散的死亡气息。
吃完饭，我主动起身收拾碗筷。
“行了行了，你别动了，沾手油乎乎的还得洗半天。”
“江涛，去把碗刷了！”
我妈指挥我哥去，而我哥瘫在沙发上玩手机：“让小磊去呗，他整天洗啊刷的啊，专业对口。”
全家一阵哄笑。
我也跟着咧了咧嘴。
中秋当天，我调休了，希望能好好休息一天。
结果天刚亮，就被手机吵醒。
“江磊！赶紧起来！开车送我们去趟百货商场！童童看上的那款限量版乐高，今天最后一天活动，必须抢到！”
是我哥火急火燎的语气。
我头疼欲裂，昨晚一直缝合到凌晨三点，没得睡好，只能哑着嗓子回他。
“哥，我今天不太舒服，你们打个车去吧？”
“打车多贵啊！你那车放着不开不是浪费吗？快点儿的！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妞妞也闹着要去呢！”
我没得回答，那边就挂了电话。
我看着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认命地爬起来。
接上他们一家四口，车子立刻拥挤吵闹起来。
童童和妞妞在后座为了一个玩具争吵，王娟又是漫不经心地呵斥着，我哥不停地指挥我走哪条路快。
到了商场，为了找停车位，我绕了好几圈。
“快点啊！等下没了！你就不能停远点走回来吗？真费劲！”我哥不停抱怨。
停好车，他们一股脑冲进商场，直奔玩具柜台。
我跟着后面，感觉脚步有些虚浮，额头也在发烫。
那款乐高价格不菲，而且活动力度并不大。
我哥拿着手机计算器按了半天，眉头紧锁，然后把我拉到一边：“江磊，这钱你先垫上，下个月我还你。”
我看着他，没说话。
他口中的“下个月”永远也不会来。
王娟在一旁帮腔：“就是啊小叔，童童盼这个盼了好久了！你看孩子多可怜！你当叔叔的表示表示嘛！”
童童立刻抱着玩具盒子不撒手，只眼巴巴地看着我。
“叔叔买给我，不然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