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回来了。妈跟你说的事儿抓紧办，我等着用钱呢。”
而五岁的侄子童童正拿着我给他买的遥控汽车玩，看到我，立刻把汽车藏到身后，大声说：
“妈妈说了，不能要小叔给的玩具，小叔的手摸过死人，有细菌！晦气！”
三岁的侄女妞妞学着他哥哥的样子，奶声奶气地重复：“晦气！鬼手叔叔！”
“童童，胡说什么呢！”
嫂子说这话的时候半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带着纵容的笑。
我哥终于抬起头，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你看你，干的什么破工作，连孩子都嫌弃。赶紧去洗手！多洗几遍！洗不干净别碰家里东西！”
2
“家”？
他还知道这里是我“家”啊。
但他们理直气壮地登堂入室，吃着我的，用着我的，却把我视为病菌源头。
我放下东西，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一遍遍地搓洗双手，直到皮肤发红。
水流声盖过了外面的喧闹。
而我看向镜子里的人，有着苍白的脸色，发青的眼圈。
客厅里传来我哥的声音：“哎，江磊，你这点儿水果不够吃啊，再下楼买点去！妞妞想吃草莓，要最大最贵的那种！”
中秋节前一天，我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按照我妈发的清单，几乎跑断了腿。
名烟名酒、高档礼盒、进口水果……
花光了我刚到手还没捂热的绩效奖。
刚进我爸妈家小区门，就碰见邻居张阿姨。
“小磊回来过节啦？哎呦，买这么多东西，真孝顺！”
“哦，刚下班啊？辛苦了辛苦了……”
张阿姨笑着打招呼，目光落在我手上，却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她的眼里明显就是对我避讳疏离。
我挤出笑点点头，快步走上楼。
家门没关严，里面热闹得很。
听到我哥的大嗓门：“……嗐，那点奖金算什么？我弟他随便帮那个有钱人家化个妆，红包都比这厚！妈您就放心吧，换大房子首付肯定让他出大头！”
我推门进去，热闹的谈笑声瞬间卡壳了一下。
我妈率先反应过来，脸上笑开花：
“哎呀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怎么买这么多？哟，这酒是你爸一直想喝的那个牌子吧？算你还有点良心！”
她接过东西，眼睛一直盯着标签看。
我哥凑过来，翻看着袋子，皱起眉：“怎么没给我买那条烟？跟你说了我要硬盒中华，等下你下楼去买上来给我！”
嫂子王娟拉着俩孩子，“快叫叔叔啊！”
童童和妞妞躲在妈妈身后，探出头喊了句叔叔。
我爸坐在沙发上对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目光很快又回到了电视上。
我把给两个孩子的玩具和新衣服拿出来：“童童，妞妞，看叔叔给你们买什么了？”
童童眼睛亮了亮，刚要过来，被王娟一把拉住。
“哎呀，谢谢叔叔了！先放着，等会儿妈妈给你们消毒再玩啊！”
她说完拿出湿纸巾，当着我的面，仔细地擦拭玩具包装盒。
妞妞有样学样，指着新裙子：“妈妈，洗洗！”
我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真像个笑话。
我妈难得打圆场：“行了行了，就你讲究！小磊，别愣着，去洗洗手，多打几遍肥皂！然后来厨房帮忙，一大堆活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