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雾又浓了些，把两人的影子都裹了进去。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很快又被雾吞没。林雾望着陈星辞模糊的侧脸，突然想知道，他盒子里的玻璃碎片，藏着怎样的故事。
第二章：图书馆的旧书
雾溪镇的图书馆藏在老街尽头，是座爬满爬山虎的两层小楼，墙皮斑驳，像位沉默的老人。林雾是在回镇的第三天找到这里的，推开木门时，风铃“叮铃”响了一声，惊起檐下几只躲雾的麻雀。
陈星辞就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薄雾和玻璃，在他身上投下一层朦胧的光晕。他面前摊着一本深蓝色封皮的旧书，书页边缘卷了角，上面用钢笔写着三个字：《雾溪志》。
“这里……还对外开放吗？” 林雾站在门口，有些犹豫。记忆里这图书馆早该倒闭了，高中时她和苏晚来借过漫画，那时的管理员还是个戴老花镜的老太太。
陈星辞抬起头，目光从书页上移开，落在她身上：“嗯，镇上出钱修过，还能借书。” 他指了指旁边的书架，“随便看。”
林雾走过去，指尖划过一排排书脊。大多是旧书，《安徒生童话》的封面掉了一半，《百年孤独》缺了最后几页，还有些没见过的地方志，纸页黄得像秋天的叶子。她忽然在一个角落看到几本美术画册，抽出来翻了翻，是莫奈的睡莲系列，雾蒙蒙的色调，倒和这镇子很配。
“你以前……很会画星星。” 陈星辞的声音突然传来。
林雾手一顿，画册差点从手里滑下去。她转过身，看见他已经合上了《雾溪志》，正望着她手里的画夹——那是她刚才随手放在桌上的，露出了里面碎星的画。
“高中时见过你的画，” 他补充道，语气很平淡，“学校艺术节，你画了幅《夏夜》，挂在展厅最中间。”
林雾愣了愣。她记起来了，那幅画里的星星又大又亮，苏晚还笑着说：“像把银河都揉碎了撒上去。” 可现在想来，那片星空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画不出来了。” 她低下头，声音有点闷，“现在只能画出碎的。”
陈星辞没说话，起身从柜台下拿出一个本子，递给她：“这是镇上的孩子们画的，你或许能看看。”
本子很旧，纸页上沾着蜡笔的痕迹。第一页是个小女孩画的太阳，红得像番茄；中间有幅画，用蓝色蜡笔涂了满页，上面粘了几十颗银色的亮片，旁边歪歪扭扭写着：“雾里的星星，掉下来了”。
林雾的指尖抚过那些亮片，忽然想起苏晚以前总说：“碎掉的星星才好看呢，像撒了糖的玻璃渣。” 那时候她们总在晚自习后偷偷溜到天台，躺在地上看星星，苏晚会指着最亮的那颗说：“以后我要去那里，你记得把我画成最闪的星星啊。”
眼眶一热，她赶紧合上本子：“谢谢。”
“《雾溪志》里说，雾溪镇的雾是有记忆的。” 陈星辞忽然开口，指了指那本旧书，“很久前有个传说，谁要是把心事藏在雾里，等雾散的时候，就会变成星星掉下来。”
林雾望着窗外，雾又浓了，把图书馆的窗玻璃糊成了毛玻璃。“那掉下来的星星，还能拼回去吗？” 她问，声音轻得像叹息。
陈星辞沉默了片刻，拿起那个装着玻璃碎片的小盒子，打开给她看。碎片在光线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每一块都不大，边缘却被打磨得很光滑。“拼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他说，“但可以串起来，挂在窗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