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文件夹标记着“张鸣”。里面是各种聊天记录截图。有张鸣在某个隐秘小群里发的炫耀信息：“昨天那妞儿真带劲儿，迷迷糊糊被我带回家了，醒了还问我怎么在她家，笑死！”下面跟着几张只穿着内衣的不雅照片。还有张鸣在几个匿名贷款平台的高额借款记录截图，逾期红字触目惊心。更有几张他深夜进出本市几家地下赌场的监控画面，时间跨度长达一年。
还有一个文件夹，标记着“参与人”。里面是庆功宴当晚围在岑芮和陈锐身边起哄、拍照、叫得最大声的几张脸孔。每个人的名字、职务、家庭住址、配偶信息、车牌号……甚至包括其中某个叫李玫的女职员，长期服用抗抑郁药物和安眠药的处方记录截图，都清晰地列着。
鼠标滑过一张张照片，一行行数据。指尖冰凉。屏幕的光映在严沉瞳孔里，像两点幽寂的鬼火。
他点开通讯录，找到一个没有保存名字、只显示一串虚拟运营商号码的联系人。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发出极其轻微、几乎被心跳盖过的嗒嗒声。
“目标：陈锐。账户流水，交易对象名单，已发送。视频清晰度足够。举报路径：市监察委实名举报窗口，匿名通道B，备用邮箱已设置定时。时间：72小时后。”
发送。
光标在空白的消息框里一闪一闪。他停顿了几秒，又敲下另一行指令。
“目标：张鸣。地点：南城新区‘蓝海之星’地下停车场西侧，在建电梯井。井口防护标识松动可移除。目标习惯：每周三23:30左右醉酒返回。行动时间：下周三晚23:45前，确保场地清空，监控黑屏时间窗设定为10分钟。确认。”
消息发出。他关掉所有窗口，清除掉这条通讯记录。书房里只剩下主机低沉的嗡鸣。
严沉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黑暗中，那张照片又清晰起来——岑芮咬着陈锐的领带，周围是狂欢的嘴脸。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快意，像毒蛇的信子，从心底最幽暗的角落缓缓探出，舔舐着他的神经末梢。
舒服。前所未有的舒服。
他睁开眼，看着屏幕漆黑的倒影，无声地动了动嘴角。这才刚开始。
第三章
星期三的天气不算好，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楼宇的缝隙间，透着一股沉闷的颓气。
岑芮刚开完一个冗长的早会，回到自己的销售经理工位，脑袋还嗡嗡作响。手机屏幕亮起，是公司内网邮箱的推送通知。
她皱着眉点开，只看了一眼标题，浑身的血液“唰”一下冲上了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发件人是“系统通知（匿名）”，标题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关于暂停陈锐同志一切职务接受调查的通知】。
通知内容很简短，措辞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情味。信息产业局收到实名举报，指出陈锐在担任公司市场总监期间，涉嫌利用职务便利，多次收受供应商巨额贿赂，为他人谋取不正当利益。经初步核查，举报材料部分属实，已构成重大违规嫌疑。依据公司管理条例，即日起暂停陈锐所有职务，配合相关监察部门进一步调查。
后面附了一封附件，是公司内部下发的正式红头文件扫描件，鲜红的公章像一滴凝固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