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严沉的声音不高,像淬了冰的砂纸在磨,“嘴对嘴喂酒?咬领带?这叫随便弄的游戏?”
他的目光像实质的针,钉在岑芮脸上。
岑芮猛地坐直了身体,像被戳中了什么点,语气也带了火:“严沉!你有完没完?一个破游戏而已!几百号人看着呢,能怎么样?我不玩,下不来台!别人会觉得我不合群,不给上司面子!做销售这行,有些应酬不是我能决定的!”
她盯着严沉,眼神里有辩解,也有被质疑后的烦躁和委屈。“就是个游戏!张鸣他们瞎起哄拍的!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吗?你能不能成熟点?”
客厅里只剩下电视里聒噪的广告声。
严沉看着岑芮。她小巧的下巴微微扬着,带着一种被冒犯后的倔强,但眼神深处,确实只有不耐烦和觉得他无理取闹的不解。没有愧疚,没有心虚,只有对麻烦的厌烦。
好像他真的只是在无理取闹。
他忽然就笑了。
不是那种冰冷的笑,也不是嘲讽的笑。嘴角牵起一个很细微的弧度,眼睛里甚至有点空洞的温和。他抬手,用拇指擦了擦刚才在车里抠方向盘时,指甲缝里留下的一点烟灰。
动作慢条斯理。
“知道了。”他声音不高,平平的,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说完,他不再看岑芮瞬间愣住的表情,绕过沙发,径直走进了卧室。门关上了,隔绝了客厅的光和电视的噪音。
岑芮坐在沙发上,对着那扇紧闭的门,眉头皱得更紧。严沉那声笑,那句“知道了”,让她觉得后背有点发凉。但她甩甩头,把这点莫名其妙的感觉甩开,抓起遥控器狠狠按灭了电视。
“神经病!”她低低咒骂了一声,裹紧了身上的睡袍。
第二章
日子像上了发条的钟摆,照常晃动着。上班、下班、吃饭、睡觉。表面的平静维持得近乎完美。岑芮偶尔会想起那晚严沉奇怪的反应,但很快就被忙碌的工作和刻意回避的念头压下去。他不再提那件事,好像真的“知道了”,接受了。她松了一口气,也越发觉得那晚自己确实没错,是严沉小题大做。
严沉很忙。比以前更忙。
他在一家规模不小的科技公司做项目总监,手头几个关键项目都到了攻坚期。办公室里,他依旧是那个冷静、高效、逻辑分明的严总。方案书、数据报表、技术文档,在他手上流转得飞快。会议上一个眼神,就能让下面准备不充分的部门经理噤若寒蝉。
没人能看出异样。
只有夜深人静,当岑芮在身边沉沉睡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时,严沉会悄无声息地起身。他关紧书房的门,打开那台配置顶级的个人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鼠标在桌面上点击,打开一个加密的虚拟硬盘。里面是各种文件,分门别类,清晰得像他的工作计划表。
关于陈锐的文件最多。一张高清扫描件被放大铺满了半个屏幕——那是陈锐的护照资料页。鼠标点开另一个文件夹,里面是陈锐在海外多个银行账户的开户信息,金额不大,但笔数不少,来源标注含糊。还有一个视频文件,点开,是某次行业展会后的晚宴,陈锐在酒店包厢里,把一个厚实的信封推给一个外地来的材料供应商负责人,两人笑容暧昧,互相拍着肩膀。拍摄角度很刁钻,像是藏在服务生托盘里的微型设备录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