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抬头，视线扫过办公室里一张张惊魂未定、眼神闪烁的脸。张鸣？李玫？还是其他几个当时起哄的人？不，不像。他们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脑子！
一个名字像冰锥一样凿进她的脑海——严沉。
是他吗？那个平静地说着“知道了”的男人？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让她牙齿都开始打颤。
手机再次震动，是张鸣发来的微信，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多。岑芮点开，是一条语音信息，点开播放。
张鸣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浓重的醉意和一种劫后余生的亢奋，背景音是嘈杂的音乐和人声：
“喂…喂？芮姐？操他妈的…吓死老子了！跟你说……我刚才…差点交代了！就在蓝海之星那个鬼停车场…妈的…井！差点掉下去！旁边那破电梯井！空的！不知哪个孙子把护栏拆了…我刚路过去撒泡尿…一脚差点踩空！妈呀…那底下…黑乎乎的…钢筋…全是朝上的钢筋！掉下去…绝对…绝对成肉串了！操…真他妈命大！酒都吓醒了……”
语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蓝海之星？电梯井？
岑芮像被一道闪电劈中！蓝海之星地下停车场西侧，紧挨着在建的新楼电梯井！前两天她还听人闲聊提过一句，说那井防护不到位，物业扯皮呢……张鸣差点掉下去？
今天周三！凌晨！
一股寒气，比刚才得知陈锐被抓时更甚的寒气，瞬间冻结了岑芮的四肢百骸。陈锐出事，张鸣差点死于“意外”？这真的是巧合吗？她僵硬地转过头，目光穿过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投向外面铅灰色的、压抑的天空。
仿佛有一只无形而冷酷的手，正悬在所有人的头顶，悄无声息地按下毁灭的开关。而她，是不是也在那名单之上？那张照片……那个咬领带的游戏……严沉那句轻描淡写的“知道了”……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第四章
办公室里的恐慌气氛如同瘟疫，仅仅一个上午就蔓延到了每个角落。陈锐的倒台和那些不堪的转账记录，像一颗深水炸弹，将整个销售部炸得七零八落。人人自危，窃窃私语声像阴暗角落里的苔藓，悄无声息地滋生蔓延。看向岑芮的目光，更是充满了复杂的忌惮和疏离。那张照片，成了悬在每个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清算的会是谁。
岑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处理积压的工作，但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却总是出错。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她反复点开张鸣凌晨发来的那条惊魂未定的语音，听着里面含糊的醉话和背景里尖锐的音乐声，心一点点沉下去。蓝海之星，电梯井，钢筋……严沉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在她眼前晃动。
“叮咚——”
内网邮件提示音又响了，像丧钟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岑芮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带着点自虐般的恐惧点开。
【重要通知】：市场部主管张鸣同志，今日凌晨于南城新区‘蓝海之星’项目地发生意外坠伤，伤势严重，目前正在市第一人民医院ICU进行抢救，情况危急……
邮件后面是几句冠冕堂皇的表示关切和会跟进处理的套话。
办公室里“嗡”的一声，彻底炸开了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