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张鸣?!”
“坠伤?昨晚他还……”
“蓝海之星?不就是他说的那个差点掉下去的电梯井?”
“完了完了,不是差点,是真掉下去了?”
“我就说那边工地不安全!防护跟纸糊的一样!”
“这也太邪门了……昨天陈总刚……”
议论声再也压不住,所有人的脸上都失去了血色。如果说陈锐被查是官场地震,是咎由自取,那张鸣的“意外坠伤”,瞬间就把事件推向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无法理解的境地。恐慌像粘稠的黑色沥青,糊住了每个人的口鼻。
岑芮猛地站起来,动作太大带翻了椅子,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但她根本顾不上。她抓起手机和包,脸色惨白得像纸,对着旁边同样吓傻的助理丢下一句:“帮我请假!”就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办公室。
她必须去医院!必须亲眼看到!张鸣的意外……和严沉……到底有没有关系?
医院ICU外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的冰冷气息。张鸣的母亲瘫坐在长椅上,头发凌乱,眼睛肿得像桃子,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悲鸣,像是濒死的动物。张鸣的父亲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实工人,死死抓着从ICU里出来的主治医生的胳膊,布满老茧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暴突。
“医生!医生我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他才二十六啊!还没成家!!”老人的声音嘶哑,带着全然的崩溃,身体弓着,几乎要给医生跪下。
主治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深重的疲惫和一丝不忍,用力扶住老人,声音低沉而清晰地陈述着冰冷的现实:“老哥,你冷静点……非常抱歉。病人高空坠落,背部着地,造成颈椎粉碎性骨折,胸椎、腰椎多处爆裂性骨折,脊髓……损伤非常严重,高位截瘫是肯定的。更麻烦的是,断骨刺入内脏,造成了严重的内出血和脏器破裂……我们尽力了,真的……现在全靠机器维持,但……脑部损伤情况也不容乐观,自主呼吸已经没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截瘫?高位截瘫?脑损伤?没救了?”张鸣的父亲像是没听懂,茫然地重复着医生的话,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砸在他心上。他抓着医生的手慢慢滑落,身体晃了晃,眼神彻底涣散了。
“我的儿啊——”张鸣的母亲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哭嚎,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下去,昏厥在地。
走廊里顿时一片混乱。护士们冲过来,家属的哭喊声、医生的呼喊声、其他病人或家属压抑的叹息和低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人间地狱的图景。
岑芮站在走廊拐角的阴影里,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她看着张鸣父母瞬间被摧毁的样子,那股巨大的、冰冷的恐惧感再次攥紧了她的心脏。高位截瘫!脏器破裂!脑损伤!生不如死!
她想到了张鸣在群里发的那些猥琐炫耀的信息,想到他偷拍的那些照片,想到他在庆功宴上把拍到的她和陈锐的照片发给严沉时那得意猥琐的笑……还有那条凌晨发来的、带着醉意和侥幸的语音……
真的是意外吗?那个防护松动的电梯井……严沉书房里深夜亮着的屏幕……那份“参与人”名单里,清清楚楚列着的“张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