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血液似乎冲上了头顶，耳边嗡嗡作响。难堪像冰冷的潮水，从脚底漫上来。我看着沈执，他看着我的裙子，然后又看向林薇薇，最终只是不耐地说了句：“去处理一下。”
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
最后一丝微弱的、连我自己都唾弃的期待，彻底熄灭了。心里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断了。很轻，却异常清晰。
我抬起头，没有去看得意洋洋的林薇薇，也没有看眉头紧锁的沈执。目光掠过他们，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宴会厅的喧嚣仿佛被隔离开一层玻璃罩外，变得模糊不清。我异常平静地拿出手机，屏幕解锁，指尖在一个几乎没有拨出过的号码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按了下去。
2 直升机降临
电话接通得很快，那边没有任何寒暄，只有一片沉稳的、等待的寂静。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结冰的湖面：“你当年说过，任何时候我需要，你都会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是一个低沉而清晰的回应：“十分钟。”
通话切断。我把手机放回手包，没有再理会裙摆上的污渍，也没有看身旁神色各异的众人，径直走向通往露天阳台的玻璃门。身后，似乎传来沈执压抑着怒气的声音：“苏晚，你去哪儿？”
我没有回头。
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宴会厅里带出来的闷热和香薰气味。阳台很大，远处是城市的璀璨灯火，像撒了一地的碎钻。我靠在冰凉的栏杆上，看着深蓝色的夜空，心里一片奇异的空白。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解脱感，只是空。
宴会厅里，隐约的骚动似乎并没有平息，反而有加重的趋势。有人走到阳台门口，探头探脑，眼神复杂。我置若罔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直到一阵不同于夜风的、越来越强烈的气流声从头顶传来，卷起阳台上的落叶，也吹乱了我的头发。那声音巨大，轰鸣着，压过了宴会厅里泄露出的所有音乐和谈笑。
一架直升机，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势，破开夜色，精准地降落在别墅前那片宽阔的、平时用来举办草坪婚礼的绿地上。桨叶缓缓停止转动，舱门打开。
一个穿着深色定制西装的男人跳了下来，身姿挺拔，步伐稳健，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气场，径直穿过开始骚动起来的人群，走向阳台。
整个宴会厅的人，几乎都挤到了阳台门口和落地窗前。沈执和林薇薇也站在其中。沈执的脸色在直升机灯光的映照下，变得异常难看。林薇薇则张着嘴，一副惊愕莫名的样子。
男人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像是摩西分开红海。他走上阳台，目光精准地落在我身上，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下，他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执起我冰凉的手，以一种虔诚而郑重的姿态，在手背上印下一个温热的吻。
“大小姐。”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如鹰隼，却又带着绝对的忠诚，“要收购您前夫的公司吗？”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夜风吹过的声音。
我看着他，看着这张多年未见、却仿佛从未改变分毫的坚毅面容。心底那片冰封的空白，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我缓缓抽回手，目光越过他，落在阳台门口那个脸色铁青、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的沈执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