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里的信息，详尽得令人发指。
沈青川，男，34岁。青川口腔法人代表兼主治医师。诊所地址：云栖苑商业街A座3层。名下房产：云栖苑铂宫B栋1702（与诊所定位重合）。座驾：黑色保时捷卡宴，车牌号：江A·XG888。婚姻状况：离异，无子女。诊所经营状况：表面光鲜，客单价高，但近两年扩张过快，贷款压力巨大，存在几起未公开的医疗纠纷调解记录（邝野用特殊渠道搞到的内部档案截图就贴在文档下方）……
邝野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一条条刮过这些信息。他的手指在冰冷的鼠标上滑动，屏幕的光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波澜。
他点开一个加密的通讯软件，头像是一片漆黑。联系人列表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名字：影子。
邝野敲击键盘，动作稳定得可怕。
“目标：沈青川，青川口腔。查近三个月所有银行流水，重点：大额异常支出、不明来源入账。查诊所所有采购单据，耗材、设备，尤其是进口渠道。查他个人及诊所名下所有贷款合同细节。查他前妻离婚原因及现状。查他诊所所有在职员工背景，尤其是财务和护士长。三天内，所有资料，整理好发我。”
发送。
几乎是瞬间，对话框那头就跳出一个字：“收。”
邝野关掉对话框。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坚硬的实木扶手。笃、笃、笃……声音在死寂的书房里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冷酷的节奏感。
他需要一把刀。一把足够锋利，能精准剜掉腐肉的刀。沈青川的诊所，就是那把刀的磨刀石。那些隐藏的贷款压力，那些被压下去的医疗纠纷，那些可能存在的灰色交易……都是绝佳的突破口。他要的不是简单的身败名裂，那太便宜了。他要的是钝刀子割肉，是看着对方一点点被自己亲手搭建的陷阱吞噬，是让岑晚亲眼看着她心中那个“厉害”的情人，是如何变成一条在泥泞里挣扎哀嚎的丧家之犬。
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野兽在撕咬猎物前，露出的森白獠牙。
手机在桌面上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晚晚”。
邝野睁开眼，看着那个跳动的名字，眼神像在看一块肮脏的抹布。他没有立刻去接。震动声固执地响着，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响了七八声，快要自动挂断时，他才伸出手，指尖划过冰凉的屏幕。
“喂。”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去，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沙哑，听不出任何异样。
“老公！”岑晚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在外面，“你醒啦？昨晚睡得好吗？我这边刚陪爸妈吃完早饭，正准备去镇上逛逛呢，给你买点这边的土特产！”她的语气轻快，带着一种刻意的、表演出来的活力。
“嗯。”邝野应了一声，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沈青川诊所的地址上，“老家……热闹吗？”
“热闹！可热闹了！”岑晚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夸张的喜悦，“亲戚们都来了，院子里摆了好几桌，小孩儿跑来跑去，鞭炮声都没停过！就是……就是有点想你。”最后一句，她放软了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