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的影像在脑海中反复回放,清晰得如同烙印。沈知微那瞬间的迎合,周屿白那得意的笑容……每一帧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愤怒?当然有,那是一种足以焚毁理智的烈焰。但此刻,一种更冰冷、更坚硬的东西压倒了它——那是被彻底践踏后的绝对清醒,是猎人锁定猎物后,准备收网的致命耐心。
他需要绝对的冷静。愤怒会让人犯错,而他要的,是精准无误的毁灭。
接下来的日子,江砚深表现得与往常无异。他依旧早出晚归,忙于“鼎晟资本”庞大的投资事务。在沈知微面前,他依旧是那个沉稳、话不多、甚至显得有些疏离的丈夫。只是,那份疏离里,多了一层看不见的、坚不可摧的冰壳。
沈知微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江砚深的目光偶尔扫过她时,那深不见底的平静让她心底发毛。她试图找些话题,或者像以前一样抱怨一下工作上的琐事,但江砚深的回应总是极其简短,甚至有些心不在焉。他不再过问她去了哪里,见了谁,连那个刺眼的宝蓝色礼盒,也被他随手丢进了储物间的角落,如同丢弃一件垃圾。
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沉默像粘稠的胶水,填满了每一个角落。沈知微在不安和一种莫名的负罪感中煎熬,而江砚深,则在沉默中,有条不紊地编织着他的网。
一周后,陈默的电话在深夜打了进来。江砚深正独自在书房处理一份文件。
“江总,有初步结果了。”陈默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熬夜的沙哑,但条理清晰,“创视科技的问题比预想的要深。他们去年拿到的那笔关键融资,A轮,估值虚高得离谱,核心数据造假严重,尤其是用户活跃度和市场占有率。审计报告是‘信诚’出的,但据我们挖到的线索,周屿白和‘信诚’的某个合伙人私下有巨额利益输送。”
江砚深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红木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屏幕的光映着他毫无波澜的脸。“证据链?”
“正在收尾。我们找到了他们内部一个被边缘化的技术主管,手里有原始数据备份和几封关键邮件。另外,周屿白个人财务也有大问题。他挪用了公司至少两笔项目款,用于个人购置海外房产和投资一个快破产的私人会所。银行流水和几个离岸账户的关联已经摸清,正在固定证据。”
“很好。”江砚深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继续深挖,我要铁证。另外,查查他那个私人会所,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招待项目。”
“明白。”陈默心领神会,“还有,江总,我们注意到最近有几家嗅觉灵敏的做空机构似乎也在关注创视,可能是闻到了什么味道。”
江砚深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就给他们再添把火。把我们‘不小心’整理好的、关于他们数据造假的‘市场传闻’,通过‘可靠’的渠道,放给那几家最活跃的做空机构。记住,要‘不经意’。”
“是!”陈默的声音透着一丝兴奋。老板这是要借刀杀人,让周屿白在资本市场的绞杀下先脱一层皮。
“沈知微那边呢?”江砚深忽然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
陈默顿了一下,声音更低了些:“太太…沈小姐最近除了公司,只去过一次市中心的‘云顶’咖啡馆,见了周屿白。时间不长,大约半小时。谈话内容…我们的人离得远,听不清具体,但看肢体语言,沈小姐似乎很抗拒,周屿白情绪有些激动。之后沈小姐就独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