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少年将军程霖昱定亲三年，我首次去他军帐议事。
夜半风起，却见他恩师的孤女，竟披着他的战袍，舞着他那杆从不离身的银枪，一招一式，皆是他亲手所教的破阵枪法。
我当即冷了脸：“将军的战袍，只有未来的主母能披；将军的枪，只能为我而战。”
为安抚我，他将人匆匆嫁与边关一守将。
五年后，我与他大婚前夕，他于合卺宴上大醉，在无人角落，指尖划过舆图上边关的苦寒之地，喃喃自语。
【终究是我，让你尝遍苦楚。】
我收回了正要为他披上外袍的手，翌日天明，当着两军将士的面，亲手折断了礼箭。
将军既心系远方，何须我这帐中人。
*1*
礼箭断裂的声音，像一记耳光。
满场将士的贺喜声停了。
我爹，兵部尚书李延，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步站到我身前。
“清杰，你在胡闹什么！”
我没看他，目光钉在程霖昱身上。
他酒醉未醒，脸色发白，此刻眼中满是惊愕。
“李清杰，你疯了？”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被人当众折辱的怒火。
我很平静。
“我是疯了，疯了才会信你这五年已经忘了她。”
“疯了才会以为，没有了她，你的心就能腾干净了给我。”
提到那个名字，程霖昱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攥紧了拳，手背上青筋冒起。
“你闹够了没有？”
“没够。”
我扬起下巴，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校场听得清楚。
“程霖昱，这桩婚事，我李清杰，不嫁了。”
“威武将军府的门楣太高，我攀不上。你的心上人太重，我赔不起。”
说完，我扯下身上红色的礼服，露出里面一身素白的衣裙，转身就走。
“拦住她！”
程霖昱的怒吼从身后传来。
将军府的亲兵瞬间将我围住。
我爹带来的护卫也不是摆设，“锵”地一声，刀剑出鞘，两方人马对峙。
喜庆的军帐，瞬间染上了杀气。
我爹脸色铁青，对着程霖昱一抱拳，声音冷硬。
“将军，小女性情刚烈，今日之事，错在我李家教女无方。”
“但她既已做出决断，我李延，便是拼上这尚书之位，也断没有让她受委屈的道理。”
“告辞。”
说完，他拉着我的手，家将们开出一条路，我们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军营大门。
京城最好的酒楼里，这个本该是我大婚之日的午后，我爹陪我喝了一场大酒。
“爹，女儿不孝，让你和娘亲丢脸了。”
我端起酒杯。
我爹一把按住我的手，眼睛里都是心疼。
“说什么傻话，我李延的女儿，岂能与人分享丈夫？他心里有别人，就是他负你。”
“不嫁的好，不嫁的好啊！”
我眼眶发热，将杯中烈酒喝尽。
是啊，不嫁的好。
可为什么，心还是像被挖空了一块。
夜里，程霖昱来了。
他翻墙进了我的院子，身上带着酒气，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力道很大。
“李清杰，你当真要如此决绝？”
月光下，他的脸一半阴沉，一半悲伤。
我用力甩开他：“将军深夜闯我闺房，是想让全京城都看我李家的笑话吗？”
